第四章

我一瘸一瘸的跑向她，聞到她身上濃重的煙味。

她很疲憊，

拉著我去了學校後麵的居住樓。

“這裏是我打工租的，媽媽沒錢給你報住宿。”

“以後，你別回家了，放假住這裏。”

“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有的話，我不會說第二遍。”

我想問為什麼，

可話卡在喉嚨，說不出口。

鄉下地方很小，連誰家結婚的消息都能第一時間傳播。

我看著小路上的彩帶條子，

知道我家迎來了喜事。

很快到了期中考試，

出於自己的私心，我考了0分，被叫了家長。

“豬都不能考0分，趙小草連豬都不如！”

“看來趙小草的血液裏混了太多人的血，影響了智商！雜種蠢豬！”

“蠢豬！蠢豬！還有她倒數第一的姐姐，她媽也是蠢豬！她們一家子蠢豬！”

我扇了起哄的人一巴掌，他似乎沒想過我會反抗，愣在原地嗷嗷大哭。

“我姐姐，媽媽，不是蠢豬！”

校長來了，

“你們都有錯，都低個頭。”

我梗著脖頸，死死盯著校長的眼睛。

“如果我重新考試，考了滿分，能不能讓他給我姐姐和媽媽道歉。”

“行。”

校長抽出備用卷，遞給我，

我坐在座位上，下筆行雲流水。

兩個小時後，我交了卷，

除了語文，都是滿分。

“道歉！”

“我不道歉！你肯定是作弊了！”

他的家長也跟著附和，

“就是，哪有小孩能突然從0分考到滿分，肯定是作弊了！小抄肯定藏在玩偶裏！”

玩偶猴是我小時候從垃圾桶裏撿來的，是我唯一的夥伴。

我護著玩具猴，媽媽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辦公室，

她拿起桌上的剪刀，

把玩偶猴大卸八塊。

結成團的棉花四散開來，

露出一張張的紙屑。

不是小紙條，是沾著泥土的百元大鈔。

班主任恍然大悟，

“前段時間班費少了些錢，原來是你偷的，你這孩子真是不老實！虧我原本還心疼你！”

媽媽眼神冰冷，接過戒尺，

一下一下打在我的背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道歉！做錯了事情就要道歉！”

“媽媽，我沒有……”

我小聲的哭泣著，想拉媽媽的手，

卻被狠狠拍開。

“別叫我媽！”

“我生不出來你這種劣跡斑斑的孩子！”

辦公室圍滿了看熱鬧的人，他們大聲嘲笑，

“世上隻有媽媽好，沒媽的孩子像根草。”

“小草小草，原來是因為沒媽啊！”

窗外刮起了大風，吹散了玩偶猴的碎片，

也擊潰了我腦子裏的那根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