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鶴軒再沒回來。
宮中折子已攢了厚厚一疊,我回宮批奏至暮色沉。
剛擱筆出禦書房,李公公便弓著腰上前。
“皇上,清河侯府舉薦了位才子,說其一首詞震徹京城。”
我瞥向他身後,宮女捧著的宣紙上,那歪扭的筆墨我一眼便認出是顧鶴軒的。
“哦?那就見見。”
片刻後,我坐於屏風後,聽著顧鶴軒那熟悉的狂傲嗓音。
“皇上,非草民自誇,這庸朝上下,無一人才華能及我!”
他腰杆挺得筆直,語氣裏的自得幾乎要溢出來。
“是麼。”
我一手撐著下頜,輕笑出聲。
“詞寫得不錯,朕要賞。”
屏風外的顧鶴軒瞬間眉飛色舞,指尖都忍不住發抖。
“那就賞二十大板。”
他的笑容僵在臉上,眼睛瞪得像銅鈴。
“皇上!草民何錯?!”
李公公嚇得臉色慘白,撲通跪地,忙示意侍衛拖人。
板子重重落在皮肉上的悶響此起彼伏。
顧鶴軒疼得眼前發黑,卻仍死死攥著侍衛的胳膊嘶吼。
“狗皇帝!我不服!憑什麼打我?!”
我懶得理會,換回常服回了家。
剛進門,就見顧鶴軒趴在床榻上嘶嘶抽氣,背後的傷滲著血,我不由得笑出了聲。
林允安正給他上藥,聽見笑聲立刻瞪我。
“你個賤人有沒有良心?鶴軒哥哥被打成這樣,你還笑!心腸歹毒到骨子裏了!”
“婉兒,給我過來!”
顧鶴軒壓抑著怒氣,伸手要抓我。
我側身躲開,他重心不穩,整個人從床榻滾落在地。
背後傷口蹭到青磚,疼得他再也繃不住,殺豬般的哀嚎響徹屋子。
林允安心疼得掉眼淚,慌亂地去扶。
“鶴軒哥哥,都怪皇上瞎了眼!早知道咱們該多獻幾首詩,讓他見識你的本事!”
顧鶴軒攥緊拳頭,指節泛白,恨得牙癢癢。
“今日這恥辱,我定要那狗皇帝千倍奉還!等我日後權傾朝野,第一個抄了他的皇宮!”
林允安嬌生慣養,哪有半分力氣。
扶了半天不僅沒把人攙起來,反倒扯裂了顧鶴軒的傷口。
他痛得悶哼一聲,額上冷汗直冒。
我杵在一旁冷眼旁觀,林允安見我氣定神閑,氣得眼眶通紅。
“鶴軒哥哥要你這廢物有什麼用?半點忙幫不上!還恬不知恥賴著不走,能不能放過他,別禍害他了!”我唇角掠過一抹冷笑。
“可以。”
這話一出,地上的顧鶴軒猛地抬頭,眼裏滿是錯愕,顯然不信。
“你說的是真的?”
林允安也愣了瞬,隨即眸底迸發出狂喜。
“自然是真的,我賀婉從不騙人。”
我從後腰摘下那柄陪伴我二十年的鎏金鞭,鞭身映著燭光,泛著冷冽的光。
林允安嚇得連連後退,臉上血色盡褪。
顧鶴軒的聲音也發了顫。
“婉兒,你要做什麼?”
“不是說要放過你嗎?”
我指尖摩挲著鞭柄,語氣平淡。
“我沒說要你放!”
他惱羞成怒,又怕又氣。
“賀婉,你別發瘋!我告訴你,三妻四妾是天經地義,你要是敢傷我,等我發達了......”
我全然當他在放屁。
“在我賀婉這裏,從來不存在什麼休夫,隻有.......”
“喪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