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嬌蠻的嗬斥我認得,是清河侯府的郡主林允安。
早些年宮宴她獻過曲,那股子盛氣淩人的勁兒倒是半點沒變。
她提著襦裙跨門而入,金釧碰撞聲攪得人煩。
上下打量我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針。
“原來就是你這鄉野婦人拖累鶴軒哥哥!”
“瞧你剛才說話的狂樣,真當自己是名門千金了?”
“鶴軒哥哥......”
她轉頭對著顧鶴軒撒嬌,語氣卻越發輕蔑。
“要不把她許給街口那瘸腿禿頭吧,倒跟這潑婦配成一對!”
顧鶴軒剛皺起眉,我揚手一巴掌已經扇在林允安臉上。
“郡主,口下積德,免得丟了狗命。”
她被打得懵在原地,嘴角溢出血絲,手指著我抖得不成樣子。
“你你你!”
“誰敢動我女兒!”
清河侯掀簾闖入,見林允安半邊臉腫得老高,頓時瞪紅了眼。
一把死掐住我胳膊,唾沫星子噴得我滿臉。
“賤婦!敢動我清河侯的人?”
“往日誰敢碰允安半根頭發,我早把他骨灰揚了!你這東西,十個腦袋不夠砍!”
“聒噪。”
我用帕子擦去臉上的唾沫,懶得廢話,運力一腳將他蹬開。
這老東西沒站穩閃了腰,在地上滾了兩圈,疼得老臉揪成一團。
可當他抬頭看清我相貌時,突然 “撲通” 一聲跪倒在地。
膝蓋磕得地磚脆響:“皇、皇上!”
顧鶴軒和林允安徹底傻了。
“嶽父你瘋了?”
顧鶴軒上前扶他,滿臉荒唐。
“婉兒是女子,怎麼可能是皇上?你是不是摔糊塗了!”
清河侯恍然大悟,惱羞成怒地蹦了起來。
“確實是我糊塗了!不過是和聖上麵貌有幾分相似,居然這麼囂張!”
我丟掉手上的帕子,還沒來得及動手,就看到顧鶴軒站在我跟前,將他們父女護在身後。
“這時代女子的日子本就不好過,你非要強什麼?”
“三妻四妾不是天經地義?”
“況且我什麼時候說過不要你了?”
他語氣刻薄又理直氣壯。
“你把我當什麼禽獸?我顧鶴軒再不濟,也沒忘本到拋妻棄子!”
他的話像鈍刀割肉,那些往日溫情瞬間碾成泥。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起,他把貪念藏進了什麼“時代常態” 的幌子下?
“你要是想不明白,就出去反省!”
他怒喝著,竟要把我往門外拖。
“你讓誰去反省?”
我下頜微抬,周身溫潤氣息盡褪,眼神冷得像淬冰的寒星。
那是朝堂上審視百官的目光,是他從未見過的威嚴。
他被我懾住,慌亂地鬆開手,語氣竟軟了幾分。
“那你這幾天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