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見滋滋的一道聲音響起,紙片瞬間被燒成灰。
沈初梔神色大變,瞳孔緊縮,腦中頓時一片空白,
完全來不及思考,她猛地衝向壁爐,手徑直伸了進去!
“太太!”
見此情景,傭人們大叫著要去攔,卻已經來不及了。
就連宋晚棠都被嚇了一跳,朝她大喊。
“你瘋了!一幅畫而已!”
沈初梔充耳不聞,已經將畫撈了出來,可畫的絕大部分都被燒成了灰,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了。
眼淚砸在上麵,越來越多,懊惱與愧疚席卷了她。
她救不了萌萌,連她最後的遺物都保護不了。
她把僅剩的一點畫小心翼翼地收好,轉身走到宋晚棠麵前,猛地一巴掌甩了過去!
“啪!”
她用足了力氣,見她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她心中憤怒難消,又是幹脆利落地打了一巴掌。
宋晚棠的側臉高高腫起,剛要開口,又被甩了一巴掌。
沈初梔還要再打時,歸家的賀瑾舟衝過來,猛地推倒她。
“你是不是瘋了?!”
宋晚棠被他護在懷裏,斷斷續續說了事情的原委。
賀瑾舟看著她,眉頭緊鎖:“沈初梔,一幅畫而已。你在斤斤計較什麼?”
“萌萌不是還在嗎?等她身體好了,以後有的是機會給你畫!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小心眼?”
沈初梔跌坐在壁爐前,手下意識向後支撐,整個手掌碰到了火堆,火辣辣的疼。
然而,這卻比不上賀瑾舟斥責的話語帶給她心上的重重一擊。
他至今都沒想過去看一看萌萌,所以不知道萌萌已經死了。
她再也不可能收到萌萌的畫了!
賀瑾舟摟著宋晚棠離開,沒有再看她一眼。
此後的兩天,他沒有回家,也沒有聯係她。
沈初梔把家裏的東西清點了一遍。
那些滿載著兩人回憶的相冊被她盡數焚毀。
假死前一天晚上,賀瑾舟突然聯係她,語氣難掩興奮。
“初梔,告訴你個好消息,萌萌有救了,國外的醫療專家明天就能來給萌萌做會診!”
“你晚上去機場接他們一下,明天我公司有點事走不開。”
沈初梔喉頭滾了滾,淡淡應了聲。
她算了算日子,明天是宋晚棠孩子滿月,難怪他沒有時間。
次日一早,她去了墓園。
她撫摸著墓碑上萌萌微笑的照片,再度紅了眼眶。
坐在墓碑前,她給賀瑾舟錄下了最後一段視頻,選擇定時發送。
她和萌萌說了很久很久的話,直到傍晚,她收到了宋晚棠發來的消息。
一艘海邊郵輪的定位。
郵輪上,燈火通明。
漫天煙花下,宋晚棠抱著兒子,倚在賀瑾舟的懷裏感歎。
“瑾舟,我好幸福。這一刻就像夢一樣,我會珍惜和你的每分每秒。”
賀瑾舟輕吻她的麵頰:“傻瓜,以後我們還會有很多這樣的時刻。”
沈初梔走到離郵輪最近的山崖上,風吹起她的裙擺。
她盯著甲板上沉浸在幸福中的一家三口,撥通了賀瑾舟的電話。
“你在哪?”風讓她的聲音聽起來漂浮不定。
賀瑾舟心裏一緊,脫口而出:“忙......忙公事啊。”
“我看見你了。”沈初梔仿佛在陳述一件稀鬆平常的事。
賀瑾舟身子一僵,終於意識到不對勁。
"初梔,你在哪?"
“在你對麵。”她輕笑起來,“還沒恭喜你當爸爸呢。”
賀瑾舟呼吸一窒,眼神四處搜尋,最終定格在鄰近的山崖上那抹白色的倩影上。
他心底湧起前所未有的恐慌,艱難地發出聲音。
“初梔,這件事瞞著你是我不對。不過國外專家都來了,萌萌有救了!我向你保證,這是最後一次!等這孩子大一點,我就把晚棠送出國,從此以後,隻有我們一家三口。”
“賀瑾舟。”她的聲音輕得像歎息,“你的保證,一文不值。”
“我們不會有以後了。”
賀瑾舟還想再說些什麼,電話已經掛斷。
這時,最絢麗的那朵煙花炸起,照亮了整個海麵。
眾人紛紛仰頭欣賞,唯有賀瑾舟,眼睜睜看著那抹白色,沒有絲毫猶豫跳了下去。
如斷了線的風箏,轉瞬在海麵消失無痕。
賀瑾舟目眥欲裂,倉皇奔向郵輪的邊緣,發出野獸般的悲鳴。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