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蘇沐雨手握得緊，顧懷遠手腕很快紅了一片。

他疼得皺眉，試圖掙開，蘇沐雨卻絲毫不讓。

“顧懷遠，我再問你一遍，你在這想幹什麼。”

顧懷遠看一眼跟在蘇沐雨身後小程，明白了。他也不想多說，將離婚協議草案抵在她胸口：“離婚。”

蘇沐雨將那幾張紙揉成一團，額角青筋暴起：“顧懷遠，你連最後這點體麵都不願留了，是麼。”

顧懷遠聽她冠冕堂皇話，心裏再無一絲波瀾，隻剩疲憊厭倦。

他嘴角扯出一抹極盡心酸笑：“你心裏還有我麼。”

“你還裝作這副在乎我樣子，蘇沐雨，你不累麼。”

“我們都放過彼此吧，自欺欺人這麼多年，還不夠麼。”

話音剛落，清脆一掌落在顧懷遠臉上，瞬間紅腫。

小程驚呼一聲。

顧懷遠卻像毫無感覺，平靜地彎腰，撿起被蘇沐雨揉碎紙。

蘇沐雨雙手控製不住發顫，心裏滿是懊悔，一把將他抱起，將他扔進車裏，又將車門關緊按住他手：“顧懷遠，我告訴你，我不會和你離婚。你乖乖養好傷，乖乖在我身邊一輩子。”

蘇沐雨臉色不好看，聲音卻有些發顫，多了一絲色厲內荏意味。

原本知道他要離婚時積壓怒意，在這一刻悉數化為惶恐。

他明明就在這兒，在她觸手可及位置，卻好像下一刻就要消失不見。

蘇沐雨深吸一口氣，才命令道：“開車。”

車輛啟動，顧懷遠一副認命樣子，強硬掙脫她束縛，頭偏向另一側。

蘇沐雨深深看一眼顧懷遠，他確實瘦了不少，手腕細到幾乎一折就斷。

他像一隻失去生氣的困獸，安靜坐在那裏，不說一句話，也不肯再看她。

看著顧懷遠臉上駭人巴掌印，她眼裏閃過一絲心疼。

蘇沐雨心裏悶得發慌，張嘴語氣終於放軟幾分：“公司有一個美國項目，可能這段時間會比較忙，但我會抽出時間來看你。”

顧懷遠連半個眼神都未分她，靜靜坐在一側不搭話，將她完全忽略。

黃昏最後一絲殘陽灑在他肩頭，將他臉色襯得更加慘白。

車停別墅門口，顧懷遠徑直下車，蘇沐雨跟在他身後進門。

他照例又坐在沙發上，裹緊外套。

蘇沐雨上前蹲在他腳邊，試探著想去碰他手上的傷處：“懷遠，我們…”

蘇沐雨手心發燙，和顧懷遠肌膚相接，他卻隻感受到徹骨冷。

蘇沐雨忽然覺得氣氛壓抑得讓她難以喘息，找了個“公司忙，晚上再來看他”借口，倉促離開。

片刻後，小程紅著眼睛推門，跪在他麵前：“對不起，先生，是我收拾書房時看見了離婚協議草案，才自作主張告訴了蘇小姐。”

“先生，您…”

顧懷遠輕輕搖頭，他不怪小程給蘇沐雨告密。

或許這真是他命。

顧懷遠變得沉默寡言許多，他肉眼可見地變瘦，傷勢反複，身體越發虛弱。

蘇沐雨不知應如何與他相處，果然如之前所說，每天都回來看他。

二人都沉默著。蘇沐雨是不知道應該說什麼，顧懷遠則是覺得和蘇沐雨無話可說。

屋子裏氛圍冷得生疏，讓人窒息。

日子平淡過去，顧懷遠的傷勢卻突然急劇惡化。

蘇沐雨推掉所有工作，親自送顧懷遠到醫院。

顧懷遠躺在床上，還是不願看她。

蘇沐雨動作輕柔地想替他擦汗，他整個人瘦得出奇，甚至憔悴了許多。

震動手機鈴聲打破二人詭異氛圍，蘇沐雨看標記為“陸清瀚”電話，還是按下接通。

陸清瀚激動的聲音瞬間充斥病房：“沐雨。你在哪。我想你，我要你陪我。我不想用藥。我好難受。”

蘇沐雨看一眼麵色平靜顧懷遠，放低聲音安撫：“清瀚，我馬上過來。”

掛斷電話，她躊躇開口：“懷遠，我先去看看清瀚，很快回來。”

顧懷遠依舊是那副冷淡樣子，蘇沐雨暗自歎氣，推門離開。

幾乎是門剛關上，他肋下驟然爆發出撕裂般的劇痛。

努力夠著手按下床頭呼叫鍵，氣若遊絲：“醫生，我…我不行了…”

幾個護士七手八腳將他抬上擔架進急診室。床上隻留下一灘冷汗的痕跡。

陣陣劇烈疼痛襲來，顧懷遠痛到幾乎無法思考。

他意識逐漸迷失，又被醫生聲音叫回：“堅持住。”

他努力強迫自己清醒，疼痛再次襲來，這次更猛烈，仿佛內臟被狠狠撕扯。

醫生聲音被口罩擋住，顧懷遠聽不清楚：“內出血很嚴重，必須立刻手術！”

“病人家屬呢？讓他簽手術同意書！”

護士急步出去又回來：“外麵沒有等待家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