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柳抬頭望去,瞬間慌張地低下頭去,身子微不可及地瑟縮了下。
來人一身華服,容貌清麗,眉宇間帶著一絲高高在上的矜貴。
正是昨日才見過的,周淮安的未婚妻,江念卿。
掌櫃的見到她,立馬迎了上去。
“小姐,您來了!這人要典當玉佩,您看這......”
掌櫃的小心翼翼將玉佩呈上。
江念卿淡淡掃了眼,在看清楚那玉佩上的紋路後,瞳孔微縮,清冷的眸光緩緩落在孟清柳身上。
她淡淡吩咐:“給她拿銀子。”
孟清柳驚喜抬眸,對上江念卿清冽的視線,瞬間將頭低了下來。
“這玉佩成色一般。”
江念卿開口,掌櫃的瞬間明了,轉頭對孟清柳說:“聽到了嗎?你這玉佩不好,當不了多少銀子,這一兩銀子你拿去吧。”
一塊兒碎銀子,‘啪嗒’一聲掉在她腳邊。
孟清柳眉心一緊,抬起頭來,看向江念卿。
她撲通一聲跪下來:“我急著用錢,求小姐再多給我些銀子。”
江念卿蹙眉,睨了她一眼。
“街邊乞丐見多了,還第一次見來當鋪行乞的。”
“錢掌櫃,再給她五兩銀子吧。”
不過一念之間,她就多了五兩銀子。
孟清柳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還不快謝謝小姐!”錢掌櫃將銀子塞到她手裏,眼神透著一股狠意。
孟清柳回過神,立刻低下頭:“謝謝小姐大發善心。”
“嗬......”
孟清柳似乎聽她笑了聲,那聲輕笑像一把利刃,狠狠插在她心裏。
她一定是認出了她了。
“還不快走!”
掌櫃的拿了掃帚出來趕人。
孟清柳胡亂抹了把淚,立馬往家裏趕。
街上人來人往,雜耍聲,嬉鬧叫賣聲不絕於耳......
醉香樓二樓雅間裏。
一麵色清雋,身著錦袍,周身透著冷意的男子扶窗而坐。
“王爺,按您的意思去查過了。”
“孟娘子當年在離開您之後,便嫁給了一姓徐的秀才,如今已有一個兒子,隻是她那兒子似乎得了重病,她正籌錢為兒子治病。”
周淮安麵色發緊,看著街巷中那道跌跌撞撞的單薄身影。
離了他,日子竟過的這麼苦。
不知她是否後悔過。
“孩子病重,她那夫君就不曾管過?”
回想昨日夜裏,隻她一人出來找孩子,她那夫君倒是不見蹤影。
手下坦言:“據說,她那夫君徐春景,名聲倒是極好,都說他是老實本分的讀書人,平常對待孟娘子也是和顏悅色,二人從未有過爭執,倒是她婆母楊氏,是個潑辣刻薄的,時常打罵孟娘子。”
“最是無情讀書人。”
周淮安眼底閃過一絲譏諷:“那徐春景若真是老實本分的大好人,便不會由著他親娘欺負自己女人,不過是薄情寡義上罩了層麵具給人看罷了。”
手下聞言,又道:“屬下還查到,孟娘子如今日子艱苦,時常在城中找活幹,但帶著孩子總歸是不方便,便隻能跟著那些扛包的男人撿些零碎的活兒幹。”
周淮安蹙眉,她那小身板能抗下數百斤的包袱?
他們二人成親時,她日子還沒過成如今這幅模樣。
她那一手繡工,便是放在皇宮裏,都是人人稱讚的,單單隻靠繡工也不至於將日子過成如今這模樣。
“去查!徐春景母子二人,平日是如何待她的。”
手下領命,正要離開,突然又被他叫住。
“慢著......”
周淮安擰眉:“府中缺了個廚娘,每月二兩銀錢,找個合適的機會,將她安排進來。”
“她那夫君?”
周淮安眼底閃過一絲燥意:“且先盯著。”
人是她自己選的,日子過成什麼樣,也該她受著。
......
孟清柳拿了銀子直奔藥館。
不消片刻,便請了郎中回家中。
“懿兒,懿兒,醒醒啊。”
看著麵色蒼白,昏睡不醒的孩子。
孟清柳頓時紅了眼眶:“大夫,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孩子。”
那大夫上前一瞧,無奈歎息:“怎麼會讓孩子燒的如此嚴重。”
想到昨日的事情,孟清柳泣不成聲。
若她早些回來,便不會讓懿兒遭此大難了。
“我給這孩子開了方子,稍後叫人將藥送來,每日服用三次,待孩子醒來後,切要小心照顧著。”
孟清柳用力點頭,緊緊將懿兒抱在懷裏,生怕一撒手,懿兒就從眼前消失不見了。
“你這孩子體虛,又有積年病痛纏身,這次若能撿回來一條命,便是老天保佑了,日後若再不抓緊醫治,隻怕是......”
孟清柳狠狠咬了下牙關:“我們治!”
“砸鍋賣鐵也治!”
話落,院子裏傳來砰一聲巨響。
伴著楊氏罵牲畜的聲音:“一個個都是個白眼狼,隻吃不出力,養你們都白瞎了!”
孟清柳知道她這是指桑罵槐呢。
她看了眼懿兒,強忍了下來。
送走大夫,楊氏陰沉著臉走進來。
“家裏連飯都吃不起了,你從哪弄來的銀子?”
孟清柳聲音平靜:“典當了身上的東西換的銀子。”
楊氏臉色難看:“整日就守著這病秧子,你若有心思,不如將銀子拿出來給春景買些筆墨紙硯來,也比用在這病秧子身上值!”
“婆母也是當娘的,筆墨紙硯哪能比自己親生兒子重要,你怎能說出這種話來!”
楊氏頓時惱了:“你倒是牙尖嘴利,有本事今日就給我滾出去!”
“我們徐家可養不起你這尊大佛!”
孟清柳咬緊了牙關:“我走也可以,將這些年我貼補給你們徐家的銀子還給我。”
自從她嫁給徐春景後,徐家上上下下都指著她度日。
當初江念卿給她的幾百兩銀子,在這幾年間,早已經被徐春景揮霍一空。
“念在夫妻一場情分上,我隻要一半,拿了錢,我就帶著懿兒走。”
“我呸!”
楊氏一手叉腰,一副市井潑婦模樣:“你還隻要一半,你耽誤了我兒這麼多年光景,我不問你要錢就不錯了,你還有臉問我兒要錢?”
“我告訴你,你就是走,也得給我拿二十兩銀子!”
“否則,我就去街上吆喝去,讓你兒子好好看自己的娘是個什麼貨色!”
孟清柳麵色難看,她強忍著,不願在懿兒麵前發火。
“好啊,你讓徐春景過來,此事我來與他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