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女士,請出示您的邀請函。”兩位侍者像人牆擋在麵前。
沈知微張了張嘴,喉嚨發緊。
該怎麼說?
“溫太太”這個稱呼,說出來都像是個笑話。
結婚兩年,溫敘言不僅天天夜不歸宿,更沒帶她出席過任何公開活動。
公司裏甚至沒人知道,總裁夫人究竟長什麼樣。
“她是跟我一起的。”
一個嫵媚的女聲從身後傳來。
沈知微轉身,穿著高定紅色禮服的女人款款走來,身材窈窕,妝容精致。
沈知微呼吸一滯。
是蘇媛。
溫敘言書房抽屜裏,那張被小心珍藏的畢業照上,站在他身旁巧笑嫣然的女孩。
“女士,請您——”侍者攔住沈知微。
“蘇小姐裏麵請!”年長的侍者連忙拉開同伴,壓低聲音說:“新來的不知道,這位可是溫總心尖上的人。”
沈知微心臟抽了下,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手提包。
蘇媛似乎沒聽到,言笑晏晏:“怎麼一個人來?我帶你進去。”
沈知微喉嚨發緊,笑容得體:“謝謝。”
蘇媛輕笑,親昵地挽住她的手臂:“走吧,敘言在VIP區應酬呢。”
“麻煩了。”沈知微輕聲說,任由蘇媛挽著自己往宴會廳深處走去。
今天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
溫敘言的科技公司市值翻倍,整個商界都在傳頌他白手起家的傳奇:手段淩厲,眼光毒辣,短短幾年就把公司做到了行業巔峰。
可她這個正牌妻子,要靠丈夫的“白月光”帶路才能進他的慶功宴。
水晶燈晃得人眼花。
沈知微一眼就看見露台上的溫敘言。
夜色裏,男人修長的身影半倚在欄杆邊。
光影落在他骨相優越的側臉上,勾勒出深邃的眉眼輪廓。他神色淡淡,如天山終年不化的雪,清貴的氣質與冰涼的夜色融為一體。
不染凡塵。
沈知微腳步不自覺地放慢。
認識二十年了。
每次見他,心臟還是會漏跳一拍。
“敘言,你什麼時候離婚啊?蘇媛等你這麼多年了。”
說話的是周博洋,溫敘言的大學室友兼公司合夥人。
香檳杯在溫敘言指間轉了半圈,沒什麼情緒開口:“再說。”
“有什麼好說的?”接話的是王子辰,溫敘言發小,京城王家二少爺。
他毫不掩飾對沈知微的厭惡:“全京城都知道這女人心思歹毒,兩年前那場商業酒會,她灌醉你爬床逼婚。你們又沒感情,早點離了對誰都好。”
蘇媛露出歉意的表情:“抱歉啊沈小姐,他們喝多了。”
沈知微胸口發悶,像被人狠狠捶了一拳。
她徑直走到溫敘言麵前:“敘言,恭喜。”
溫敘言抬眸,深邃的眉眼在燈光下格外冷峻。
他微微蹙眉:“你怎麼來了?”
聲音比夜風還涼。
周博洋和王子辰譏笑:“臉皮真厚,不請自來啊?”
那笑聲,一下下淩遲著沈知微早已千瘡百孔的自尊。
她強撐著揚起一個微笑,還沒說話被蘇媛打斷。
“敘言,人家專程來祝賀你,你板著臉做什麼?”蘇媛嬌嗔地推了他一下,轉頭對沈知微眨眨眼,“知微,你別往心裏去。”
沈知微低頭不語。
蘇媛這個白月光,舉手投足間盡顯女主人的姿態。
而她這個正牌妻子,反倒像個誤入宴會的局外人。
“溫總,恭喜啊!”張總端著香檳滿臉堆笑地走近,目光在蘇媛身上來回打量,“這位就是溫太太吧?果然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
蘇媛掩唇輕笑,眼波流轉:“張總您真會開玩笑。”
溫敘言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卻沒有出言糾正。
沈知微心頭猛地一刺。
她徑直上前,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挽住溫敘言的手臂。
“張總您好,”她嗓音輕柔堅定,“我是敘言的妻子,沈知微。”
蘇媛的笑容僵了一瞬。
溫敘言身體明顯一僵,但沒推開她。他垂眸看她,眼神像在看一個不請自來的麻煩。
“哎喲!瞧我這眼神!”張總尷尬地搓著手,“溫太太千萬別介意,實在是沒想到溫總喜歡您這款...”
“理解。”沈知微隨手拿起一杯香檳,“我先生工作忙,很少帶我出來。”
她衝溫敘言笑笑:“但今天這麼重要的日子,我總要露個臉。”
她知道張總要說什麼。
人人都說溫敘言清冷矜貴如謫仙,合該配蘇媛這樣明豔動人的妖精。
而她身形纖細,氣質溫婉,怎麼看都不像是能站在溫敘言身邊的人。
“敘言,”蘇媛挽住溫敘言另一隻胳膊,“李董事等著呢。”
她瞥了眼沈知微,“沈小姐不介意吧?”
沈知微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我陪敘言一起去吧,就不麻煩蘇小姐了。”
溫敘言卻突然抽出手臂,語氣淡漠:“你先去休息區。”
說完轉身就走,連一個眼神都沒留下。
蘇媛立即跟上,回頭衝她意味不明地笑了。
沈知微被丟在原地,接受周圍人的淩遲處死,
“她就是溫太太啊?”
“長得挺仙的,沒想到會幹爬床那種下作的事...”
“溫總也是心善,娶了她給個名分,避免她一個孤女無依無靠...”
周博洋冷笑:“沈知微,要點臉吧。真喜歡敘言,就放過他。”
王子辰立即附和:“蘇媛不僅是敘言最得力的左膀右臂,更是他事業上最默契的搭檔。他們倆站在一起就是神仙眷侶,你憑什麼橫刀奪愛?”
沈知微垂眸,可是,明明是她先認識他的呀。
七歲那年,沈知微在福利院門口撿到渾身是傷的溫敘言。
他失憶了,隻牢牢抓緊她的手。
從小學到大學,他們形影不離。直到大四那年,溫家找上門,才知他原來是溫氏太子爺,那時的他,已經靠自己的實力在創業。
可短短幾年,兩小無猜變成勢同水火。
她成了他身邊所有人的眼中釘,那些同甘共苦的回憶,那些彼此守護的誓言,如今都消散如煙。
“誰告訴你地址的?”周博洋聲音帶著厭惡,“沒人想看見你,趕緊滾。”
沈知微扯了扯嘴角:“我和敘言約定過,等他功成名就,溫太太要風風光光站在他身邊。”
“溫太太?”王子辰嗤笑,指著場內,“看見沒,真正的溫太太在那兒呢!你頂多算小三上位。”
場內。
溫敘言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舉手投足間盡顯上位者的氣場。
蘇媛一襲紅裙明豔動人,正親昵地挽著他的手臂,兩人遊刃有餘地穿梭在賓客之間。
沈知微僵硬地立在原地,麵無血色。
宴會結束。
沈知微坐在車裏,車窗半開。
蘇媛的聲音清晰地傳來:“敘言,你今晚喝太多了,回去記得喝醒酒湯。”
語氣親昵得像在叮囑丈夫。
她頓了頓,她欲言又止,“你跟沈小姐回半山別墅的話...她...應該不會趁機...”
溫敘言冷淡地打斷:“你想多了。”
“我當然相信你的人品。”蘇媛急忙解釋,“隻是...你喝了酒,我怕沈小姐她...”
話說到一半又咽了回去,留下無限遐想空間。
周博洋立即會意,誇張地嚷嚷:“就是!某些人當初不就是趁人之危才上位的嗎?”
王子辰冷笑:“蘇媛你也太善良了,要我說就敘言該直接住你那,免得有人為了夫妻生活,故技重施!”
夜風吹進來,帶著入骨涼意。
沈知微緩緩升起車窗。
夜色裏,她看著前置鏡中自己蒼白的臉,眾人皆知,兩年婚姻,他們連一次夫妻之實都沒有名。
溫敘言拉開車門坐進來,冷冽的鬆木香混著酒氣瞬間充斥整個車廂。
他連個眼神都沒分給沈知微,徑直靠在後座閉目養神。
“敘言。”沈知微輕聲喚道。
男人眼皮都沒抬一下。
“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