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幹完工地的活穿上外賣服,我第三次收到女友的病危通知書。
第一次病危,我賣掉了承載無數回憶的第一輛車,為她湊足住院費。
第二次病危,我把媽媽最後留給我的玉佩賣了,隻為了她能用最新的特效藥。
這,是第三次。
我頂著暴雨開電瓶車,隨手接下一單藥物急送,心緒紛亂如麻。
想到女友病床上蒼白的臉色,因疼痛皺起的眉頭。
手指在置頂的電話號碼上不斷顫抖。
我在猶豫,猶豫要不要向那個冷血的地下皇帝父親求助。
“這麼慢?搞什麼啊!”
別墅門開了,一個男人毫不客氣地搶過藥物,冷聲斥責。
我下意識的彎腰道歉,脊背卻在下一秒猛地僵住。
“避孕藥終於到了,我們繼續!”
透過門縫,我看到了本該病危的女友。
手指落下,撥通了電話。
“回顧家接手你的位置?還要聯姻?”
“成交。三天後,讓人接我。”
......
掛斷電話,門內的聲音夢魘般鑽進我的耳朵。
“夏凝,我厲害,還是你找的那個力工窮小子厲害?”
“提他幹嘛?”
夏凝滿臉潮紅地享受男人的愛撫,漫不經心。
“他以為我快病死了,碰都不敢碰我。”
“真的假的!那他整天累死累活給你砸錢,圖啥啊。”
男人誇張的聲音像是冰刀,直插我的心臟。
圖什麼?
為了夏凝,我變賣所有,要不是賣腎會影響工作,說不定現在腎都沒了。
我也想問問自己,圖什麼?
夏凝突然高昂地呻吟一聲。
“不就是圖我會知恩圖報,圓他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癡心妄想唄。”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個苦哈哈的力工配得上我嗎!”
聽到這句話,好像有什麼東西悄然破碎了。
原來她口口聲聲的跟我白頭到老,眼角感動的淚花,都是演出來的。
那無數次的愧疚落淚,哽咽道謝,都是玩弄我真心的技巧。
想到這,我顫抖撥通夏凝的電話。
“病情又加重了?我去醫院看看你。”
門內頓時一陣慌亂。
沒五分鐘,她出來了。
是我沒見過的模樣。
臉色紅潤,帶著昂貴的珠寶,身上穿著單薄的長裙,一個顯眼的logo印在胸前。
我認識這件衣服,是當季限量款,我跑一萬單外賣都買不下來。
她看到我一愣,隨手將垃圾丟給我。
“你怎麼還沒走?正好幫我扔個垃圾。”
廉價的雨衣遮住了我的臉,她沒認出我就是那個“力工”。
垃圾袋裏用過的避孕套狠狠刺痛我的雙眼。
沒等我反應,她扔出一張鈔票轉身就走。
“這是小費。”
我沒接,仍由它落到地上的汙水中。
若不是親眼所見,我怎麼也想不到這個揮金如土的女人,是我愛了三年的夏凝。
看著她的背影,我視線逐漸模糊。
跟她在一起這三年,我為她的醫藥費榨幹所有。
第一次病危,我賣掉了那輛陪我離家的生日禮物。
夏凝知道後,哭著發誓一定會給我買一輛豪車補償我。
可我每天騎著小電驢送外賣,她的病情又加重了。
我毫無怨言,甚至更加心疼她,默默典當了媽媽留下的遺物,讓她能用最好的特效藥。
她抱住我,說這是我媽給媳婦的傳家寶,這輩子都是我的人。
可現在,真相像是毒藤緊緊攥住我的心臟。
最讓我心痛的,是我每次收到病危通知書後發自真心的慶幸。
我慶幸變賣所有後,剛好能夠挽救她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