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歲那年,爸爸帶回來一個渾身香氣的阿姨,她送給我一串茉莉花手串。
母親回家後,看著跟她炫耀又香又美手串的我,在離婚協議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自那天起,一切與茉莉有關的氣息,都成了我心底的禁區。
後來與喬昀蕭相戀結婚,茉莉花自然也成了他絕口不提的禁忌。
婚禮當天,他的表妹周夕瑤送來一串茉莉合香珠當做賀禮。
喬昀蕭當場與她斷絕關係,聲稱不再往來。
那一刻,我以為他就是和我廝守終生的男人。
直到三年後,我成功修複一幅重要古畫。
在慶功沙龍上,老公遞給我一杯酒,我毫無防備地一口喝光。
他的表妹周夕瑤,從我背後走出鼓掌笑道:
“表哥你看,表嫂不是能喝得下去這茉莉金酒嘛!”
我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老公喬昀蕭,他卻一臉淡然:
“你別生氣,夕瑤也是為你好。”
“這款茉莉金酒最近在圈內很風靡,夕瑤隻是想讓你嘗嘗鮮。”
“夕瑤說得對,你總不能一輩子活在陰影裏。”
我冷冷地看了喬昀蕭一眼,不再有任何言語,轉身離開。
有些底線,一旦踏過,婚姻到此為止。
......
“可妍,你的臉色也太白了,喬昀蕭真不是個東西!”
“以後他遞給你的東西都小心吧。”
“我公司還有事,先回去了,你照顧好自己。”
看著閨蜜離去的背影,我陷入了沉默。
已經催吐了好幾次,但是喉嚨裏還是纏繞著那股味。
茉莉清香混著酒精辛辣,如針般紮得我胃裏翻江倒海。
我扶著醫院冰冷的洗手台,看著鏡中臉色慘白、眼眶泛紅的人,幾乎認不出這是自己。
指尖無意間碰到口袋裏的手機,屏幕亮起,顯示的日期讓我驀地一怔——原來今天是我的生日。
為了這一天,我原本有著不一樣的期待。
兩個月前,公司拿到一幅明朝的古畫,破損很嚴重,由我負責修複。
我幾乎住在了修複室,日夜顛倒六十天,終於修複好了畫,賣出了高價。
沒想到,慶功沙龍上,喬昀蕭的一杯茉莉金酒,卻直接把我送進了醫院。
多日的疲勞和突然的應激反應使我身心俱疲。
拿了藥從醫院門口走出去,準備打車回家。
就在我抬手準備攔車時,一道刺眼的車燈由遠及近,猛地停在了醫院急診門口。
車門打開,一個我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急匆匆地鑽出來,是喬昀蕭。
他懷裏,打橫抱著一個人,正是周夕瑤。
周夕瑤軟綿綿地靠在他胸前,手臂環著他脖子,臉頰埋在他肩窩。
而喬昀蕭臉上,寫滿了焦急和心疼。
他對上我的目光,腳步頓了一頓,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可妍,你怎麼......”
他的話沒說完,懷裏的周夕瑤適時地發出一聲細微的、痛苦的呻吟。
喬昀蕭的注意力立馬全被吸引了過去:
“夕瑤?忍一忍,我們已經到醫院了。”
他甚至沒來得及再看我一眼,就這麼抱著他的表妹衝進了醫院大廳。
如果是以前,我可能會哭鬧,會難過。
但現在,我隻想回家好好睡一覺。
回家洗完澡吃完藥後,我睡了很久。睡醒後,感覺身體舒服了很多。
窗外天光已亮,這個生日,竟是以醫院和昏睡告終。
我蜷縮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想製造一些聲響,卻看到藝術頻道《前沿對話》的重播。
周夕瑤的臉突兀地占滿整個屏幕。主持人問她什麼是“茉莉花心態”。
她唇角一揚,甜美笑容下藏著輕蔑。
“茉莉花心態就是用來形容那些不願意改變、死守老一套的人。”
“有些人總愛把自己受過的傷無限放大,一聞到某種味道、看到某種顏色或花,就全盤否定。”
畫麵拉近,給她特寫。主持人問起什麼又是“強韌美學”。
周夕瑤身體前傾,語速加快,語氣裏帶著一絲不容置疑:
“要想跟上時代,就得學會接受強烈的刺激,把這些變成創作的靈感來源。”
“搞藝術的人別老玻璃心,要敢想敢看敢表達,審美眼光得又野又猛。”
主持人又問:“您觀點犀利,是否擔心“打破禁忌”顯得不尊重個體情感經曆? ”
周夕瑤幾乎嗤笑出聲,揚起下巴,那份倨傲毫無遮掩:
“別把矯情當深情。隻顧著自己那點小情緒,不考慮藝術創作的普遍價值,既自私又過時。”
我看著電視裏她倨傲的嘴臉,感到可笑,做藝術最重要的是與人共情。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這個道理她都不懂嗎?
正當我憤慨之時,喬昀蕭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