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因我爸一句話,便掐著他脖子用煙頭燙。
我爸哮喘發作,我理論被他揮拳辱罵:“你也配教我做事!”
他囂張地讓我自斷前程,跪著等他消氣。
三日後,他托盡關係才擠進的招商宴上。
他拚命巴結的富豪,正紛紛躬身朝我敬酒。
我晃晃酒杯:“聽說,你想要這個項目?”
1.
爸媽視頻時,嘴角耷拉,眼窩陷下去。
我問了三遍,
媽媽的手指絞著衣角,聲音發顫:“寶啊,回來一趟吧,對門要把我們逼死了。”
我拖著箱子衝回家。
電梯門一開,一股尿騷混著煙味砸過來,內壁印著個臟鞋印。我記起來。
上周我爸在電梯裏碰到1601那光頭,客氣地說了句煙味有點嗆人。
那光頭當時沒說話,第二天卻掐著點跟我爸同時進電梯,叼著煙故意衝我爸臉上吐圈。
我爸有三十年哮喘,當場癱在地上抽搐,搶救到半夜才撈回一條命。
出電梯門擠過樓道,一個巨型歐式鞋櫃堵死了我家門,隻留條縫。
八月的悶熱裹著鞋櫃裏餿臭的酸味,糊在我臉上。
我掐著鼻子擠進門,我爸縮在沙發上,手裏還捏著噴霧劑。
門一關,我媽拉著我的手。
爸眼睛通紅。
“他說我們老骨頭隻配聞他家鞋味兒。”我媽嗓子哭啞了,“說他老婆一個包,夠買我們老命。”
我爸突然抬頭,激動喘氣:“他拿一堆硬幣砸我臉上!砸得我眼冒金星!說窮鬼,賞你的,別給臉不要!”
他們現在開門都先聽動靜。
上周吵了兩句,第二天門就被潑了紅漆,垃圾混著油漆糊了一牆。
沒過兩天,爸早上出門,發現鑰匙孔被堵死了,鎖眼裏塞滿了黏糊糊的蠟油,摻著幾根尖頭的火柴梗。
媽半夜起夜,聽見門外有窸窸窣窣的響動,貓眼往外一看,一隻死蟑螂正掛在門把手上,晃晃悠悠。
我盯著門上那道痂和鎖眼裏蠟塊,沒說話。
轉身進廚房,翻出臭豆腐汁、鯽魚罐頭,撬開醃酸菜的壇子,舀出渾黃的鹵水。
我找來個桶,全倒進去,掄起一根擀麵杖猛攪。
腐臭腥臊的氣味炸開。
我拎著桶走到門口,一把拉開鞋櫃門。
裏麵塞滿皮鞋、限量球鞋。
我璿著圈淋進去,汁水均勻的滲進去,然後滴滴答答淌下來。
2.
出去拿快遞回來的路上,聽到小區樓下阿姨正七嘴八舌。
“1601那男的,呸,就是個吃軟飯的!
聽說他老婆是個公司高管,厲害著呢!
他就在家帶帶孩子,整天晃悠,還充大款!”
“可不是嘛!整天吹噓自己認識誰誰誰,項目多大,結果被人戳穿就是個靠老婆的!”
“特別要麵子!誰要是說他一句不好,能記恨半年!
1602那兩個老實的,可算倒大黴了!”
“他家小孩也是,慣得沒樣兒,電梯裏撒尿,說了他家兩句,那男的直接堵著門罵了半小時,說我們嫉妒他家有錢,素質低!”
我到家沒多久,門被砸得山響。
打開門,那個滿臉橫肉的光頭男,穿著絲綢睡衣,脖子上掛著粗金鏈,瞪著我。
“那兩個老不死叫來的潑婦?你他媽敢動我的鞋?!”
他嗓門極大,震得樓道嗡嗡響,刻意要讓全樓都聽見。
“你的臭鞋櫃堵我家門了。”我語氣平淡。
“堵你怎麼了?”他抬高下巴,用鼻孔看我,
“我這雙鞋都夠買你們家一扇門!你們這種窮酸戶,能跟我做鄰居是你們走了大運,聞點味兒怎麼了?提升一下檔次!”
他唾沫星子橫飛:“知道我誰嗎?說出來嚇死你!
識相點趕緊給我把鞋舔幹淨,再賠禮道歉,否則我讓你們在這棟樓裏住不下去!”
我懶得廢話,提起角落的垃圾桶,裏麵是昨晚的螺螄粉湯加榴蓮殼,手腕一傾,精準地全數倒進他那敞開的、吹噓著意大利小牛皮的鞋櫃深處。
他眼球暴突,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你他媽!”
“垃圾配垃圾,剛好。”我砰地關上門,門外傳來他暴跳如雷的咒罵和踹門聲。
半夜十二點零五分,“咚!咚!咚!”的砸門聲準時響起。
比以往更瘋狂,還夾雜著他酒後的嚎叫:“窮鬼!開門!賠老子的鞋!知道多貴嗎!賣了你都賠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