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刻意放緩了腳步,與他保持著一段距離。
他瞥見我從地鐵口方向走來,臉上鄙夷。
他清清嗓子,啐了一口。
“我艸,真是陰魂不散啊!”他聲音洪亮,確保周圍客人都能聽見,
“怎麼著?聞著味兒就跟來了?這天上閣的地氣也是你這種下等人能沾的?看你這一身地攤貨,加起來夠不夠這門口一塊磚錢?”
他跨出一步,直接擋住我的去路,指著我的臉。
“哎,我說!”
他拔高音調,“跟蹤狂啊,就你那賤骨頭趕緊多掙點錢賠老子的鞋錢!
哦對了,忘了告訴你,老子又訂了幾雙,意大利手工的,
到時候還得借你家門口地兒晾晾味兒,給你那幫窮鬼開開眼!”
“今天老子這單項目談下來,得掙上千萬!上千萬你懂嗎?”
旁邊一位女士微微蹙眉,想繞開我們。
光頭男立刻對她露出得體的笑容:“不好意思啊美女,碰上個要飯的,堵著路不走,我馬上給她打發滾蛋!”
說完他轉回頭,壓低聲音:“識相點就自己滾,別逼我叫保安把你像拖死狗一樣拖走!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德行,這裏是你配來的地方嗎?
你這種底層賤民,隻配縮在那種破房子裏聞老子鞋櫃的味兒!老子一頓飯的錢,夠買你那條賤命!”
他的話語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惡意和階級優越感。
我始終沉默,隻是平靜地看著他,目光裏沒有憤怒,甚至沒有波瀾。
我的沉默似乎徹底點燃了他的虛火,他以為我怕了,贏了,更加得意忘形,甚至伸出手,想用手指戳我的肩膀。
就在這時,天上閣那厚重的木門猛地從裏麵被推開。
一位中年男人,此刻額角帶著細汗,衝了出來。他
的目光迅速掃過門口,鎖定在我身上。
光頭男一看,立刻變臉,
堆起比菊花還燦爛的諂笑,腰彎成了九十度,伸出雙手就迎上去:“張總!哎呀呀我的好哥哥!怎麼還勞您大駕親自出來接我!小弟真是受寵若驚。”
6.
張總仿佛根本沒看見他這個人,用手臂將他粗暴地撥開到一邊,差點讓他摔個趔趄。
在周圍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張總小跑到我麵前,猛地停下,身體微微前傾,恭敬道:
“王主任!萬分抱歉!是我安排不周,讓您在門口久等了!”
張總的聲音清晰地回蕩在突然變得寂靜的門口:“李總、趙總他們都在裏麵等您半天了,主位一直給您空著呢!您快請進!快請進!”
他側身彎腰,做出了一個標準無比的請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