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嬸幾乎是把顧言之和他的行李箱一起塞進門裏的。
門在我身後關上,也隔絕了她落荒而逃的腳步聲。
屋裏隻開了廚房的一盞小燈,光線昏暗,氣氛壓抑得能擰出水。
顧言之垂著頭,死死盯著腳上那雙價值不菲的限量版球鞋。
上一世,那是我刷爆信用卡送他的入職禮物。
他肩膀繃得很緊,渾身散發著被羞辱後的抗拒和怨氣。
「房間在那。」我指了指書房,裏麵臨時騰出了一張沙發床。
「東西自己收拾,弄壞了照價賠償,賬單我會直接發進家庭群。」
我語氣裏沒有任何情緒。
顧言之猛地抬頭,昏暗中,他的眼神像淬了毒的針:「許昭華,你非要把事情做得這麼絕嗎?」
他大概還以為,我會像從前那樣把他當親弟弟一樣捧著。
「絕?」我轉身走向廚房去倒水,背對著他。
「我隻是讓你提前適應一下成年人的世界,顧言之。」
「住在別人的屋簷下,就該有客人的自覺。」
「想當少爺?可以,回你自己家去。」
我沒回頭,但能清晰地感覺到背後那道視線,充滿了驚愕、憤怒,還有一些不易察覺的恐慌。
「那一千塊,」我聲音依舊平靜,「就是你這個月在上海的全部預算,夥食、交通都在裏麵。」
「零花錢、潮牌、娛樂消費,這些額外開銷,找你父母要去。」
我放下水杯,玻璃杯底磕在大理石台麵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家務方麵,」我頓了頓,看向僵在玄關陰影裏的高大身影。
「阿姨周末會來打掃。平時自己的垃圾自己處理,別指望我再伺候你。」
說完,我不再理會他,徑直走向妹妹許念安緊閉的房門。
我輕輕敲了敲:「念安,出來吃點水果。」
身後是一片壓抑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