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我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讓婆婆有些措手不及。

她狐疑地看了我幾眼，但“學習經驗”這頂高帽讓她很受用。

她從房間拿出本子，遞給我時還不忘敲打一句：

“早就該這樣了，女人家家，別老想著工作，多關心孩子才是正事。”

回到房間，我仔細翻閱李強那三十八年的“成長記錄”。

上麵的內容，細看下更觸目驚心。

不光是身高、體重、頭圍。

“3歲，摔跤磕破膝蓋，傷口長1.2cm，流血約5ml，碘伏消毒。”

“13歲，初中，腋毛3根。”

“14歲，臉上第一顆青春痘，位於左側鼻翼，已擠，有白色膿頭。”

後麵的一頁記錄更是讓我毛骨悚然——

上麵用紅筆標注著一個日期，寫著：

“強強14歲，第一次夢遺。床單濕了一小塊，有腥味。

是個男子漢了，可喜可賀。”

再往後翻，是他第一次帶我回家過夜的記錄。

“第一次帶女友林悅回家過夜。

時長7分鐘，頻率過快，體力有待加強。

明早燉牛鞭湯。”

我看得胃裏一陣翻攪。

原來在我們濃情蜜意時，

門外竟有一雙耳朵在聽著，一個本子在記著！

我的人生，在不知不覺中，也成了她病態記錄的一部分！

第二天，我旁敲側擊地問李強。

“老公，媽對你可真好，從小到大什麼都給你記著。你小時候一定很幸福吧？”

李強語氣麻木，“哦，習慣了，她一直都這樣。”

“有時候也挺煩的，上學時老翻我書包，工作了還偷看我電腦。但她是我媽，能怎麼辦。”

我感到一陣徹骨的悲哀。

他不是不知道這不正常，隻是已經放棄了反抗。

周末，為了讓自己緩口氣，我哄睡陽陽後去了新開的海洋公園散心。

巨大的藍色水族箱裏，色彩斑斕的魚群緩緩遊過。

我連日來壓抑到極點的心情，終於好了一些。

我拿出手機，想記錄下這美麗的一幕回家給陽陽看。

可打開相機的瞬間，家族微信群跳出刺眼的“99+”。

點開群聊，婆婆發了一張陽陽午睡的偷拍照。

照片下麵，是我婆婆張翠芬得意洋洋的配文。

【捷報！捷報！】

【我的乖孫“小樹苗”長勢喜人，這個月又長了0.2cm！男人營養跟上了，就是不一樣！】

【小樹苗比他爸當年還壯實！奶奶的功勞大大的！[害羞][勝利]】

我心猛地一沉，抖著手點開了那張照片。

陽陽正在他的小床上午睡，睡褲被脫到了膝蓋處。

又小又紅的私密部位就這麼赤裸裸地暴露在鏡頭下。

群裏瞬間炸開了鍋。

“哈哈，翠芬姐真有福氣！孫子養得真好！”

“小夥子真精神！”

但更多的是尷尬的沉默，和幾個年輕輩發出的“......”、“捂臉”表情。

我老公的親妹妹李靜，發了個震驚的表情，但隨即撤回。

李強也回複了一個簡單的“[捂臉]”表情。

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

我眼前一黑，手機“啪”地滑落，摔在地上。

我的陽陽，我的寶貝，四歲了還被人像物品一樣隨意展示！

我衝出海洋公園，以最快的速度衝回家，一腳踹開大門。

婆婆正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

滿臉得意地欣賞微信群裏那零星幾個恭維。

聽到門響，她抬起頭，看到是我，臉上的得意還沒來得及收斂，

“喲，玩回來了？也不知道早點回來做......”

她話沒說完，我一個箭步衝上去，揚手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