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坤，魚湯熬好了，哎呦，這香味直往腦門裏鑽呐！快，別忙活了，趕緊來吃飯......"

母親將熱氣騰騰的魚湯舀進湯盆，小心翼翼地端到院裏的飯桌上。

父親早已落座，見陳玉坤還在磨蹭，便揮著手催促："大坤，快坐下。今兒這魚湯鮮得很，你得多喝兩碗......"

一家三口吃得津津有味，滿滿一盆魚湯竟喝得一滴不剩。

收拾完碗筷，喂過雞鴨，父母回屋午睡。

陳玉坤蹬著自行車去鎮上，扛回一大摞蛇皮袋，趁父母沒留意又悄悄溜向南興崗的果園。

他馬不停蹄地忙活到日頭西斜，總算把粉末全部裝袋完畢。

整整196袋，每袋都不下百斤。

找來板車將沉甸甸的袋子運回土屋，整整齊齊碼放妥當。

見天色尚早，他又彎腰割起野草。

正累得直不起腰時，偶然抬頭，發現施過萬能粉末的果樹竟都顯出了異樣。

借著暮色細細端詳，這些果樹明顯比未施肥的更加精神。

葉片青翠欲滴，枝幹挺拔舒展，整棵樹都透著勃勃生機。

他喜不自勝，埋頭一直幹到夜幕深沉，終於把施過肥的果樹下的雜草清除幹淨。

最後還拉著板車，將成堆的雜草全部運到池塘邊堆放整齊。

按理說，南興崗上早已經黑透了。

可陳玉坤回到土屋時竟還能依稀辨認出那條菜花蛇和野兔的輪廓，隻是看得不太真切而已。

他累得夠嗆，也沒多想，生怕這兩個小家夥跑了，便又抓了兩把粉末撒在它們麵前，讓它們繼續舔食。

隨後，他走到水塘邊，隨手薅了幾把野草丟進水裏喂魚，仔細洗淨雙手，這才趁著夜色下山回家。

到家時，父母已經吃過晚飯，正坐在院子裏乘涼。

一見陳玉坤回來，母親連忙起身去灶屋給他熱飯。

父親叼著煙袋，吧嗒吧嗒抽了兩口，抬眼問他：“大坤，你又去崗上了？”

“那些果樹我早就不管了。唉！就算結果也賣不上價。這幾天你還是跟我下地幹活吧？”

“爹，我看咱家果園還有救，我有法子讓那些果樹長好。”

“您給我一個月時間，到時候您就知道了............”陳玉坤故意賣了個關子。

見父親搖頭歎氣，他也沒多解釋，心裏明白父親算是默許了他繼續打理果園的事。

不一會兒，母親端出熱好的飯菜，招呼他趕緊吃。

吃完飯，他主動收拾碗筷，洗刷幹淨放好。

見父母已經去洗澡了，他便先回自己屋裏歇著，打算等會兒再去衝個涼，然後好好睡一覺。

但是一想到南興崗上還有一半果樹沒撒上粉末，陳玉坤就又坐不住了，心裏跟貓抓似的難受。

他麻利地卷好鋪蓋，扛在肩上就要趁著夜色上山。

剛踏出房門，就被母親一把拽住："哎喲我的兒，你這是要幹啥去？"

"媽，果園裏不是有兩間屋嘛，我去那兒住。”

“我跟爹說好了，要想法子救活那些果樹。您二老別操心，我保證照顧好自己......"

在母親狐疑的目光注視下，陳玉坤再三保證，這才脫身。

夜霧彌漫的山路上，蛙聲蟲鳴此起彼伏，他加快腳步往南興崗趕去。

一到果園，他先把上山的大門從裏麵反鎖嚴實，免得有人溜進來搗亂。

"這破門年久失修，得趕緊換扇結實的......"

他邊琢磨邊大步流星走向土屋。

屋裏還沒通電，好在勉強能看清輪廓。

竹籠裏的菜花蛇和拴在床腿的野兔都睡得正香，但陳玉坤總覺得它們似乎比上午大了一圈。

"得盡快拉根電線過來，有了電就不用摸黑了......"

他利索地鋪好床鋪，端著臉盆來到水塘邊。

好家夥，傍晚扔進去的野草已經被啃得精光，這些魚怎麼跟餓鬼投胎似的？

找了塊平整處，他先用野草厚厚地墊好，然後一盆接一盆地舀水衝澡。

洗澡水透過草墊又流回塘裏。

"這樣不行，常住的話得買些水泥把這兒修整好，省得每次洗澡都濺一身泥......"

要操辦的事一樁接一樁，陳玉坤突然有種百廢待興的感覺。

不過轉念一想：急不得，慢慢來，總會好起來的。

洗完澡，他把臉盆隨手擱在水塘邊。

夜風拂過，渾身清爽，倦意全無。

他抄起鐮刀，又鑽進了果園。

整片果園沉浸在濃重的夜色裏，不見月光，唯有滿天星鬥璀璨奪目。

"多少年沒見過這麼幹淨的星空了......"

陳玉坤不由得駐足仰望，一時出了神。

突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傳來。

他低頭循聲望去，隻見不遠處那片出現過旋渦的空地上，數十隻青蛙正爭先恐後地往那兒跳。

"奇怪，連青蛙也抵不住這粉末的誘惑？"他暗自嘀咕。

好在空地上殘留的粉末所剩無幾，倒也不用擔心。

他沒去驅趕這些青蛙，心裏卻更加篤定：這粉末對果樹肯定大有裨益。

這個念頭讓他心頭一熱，立刻走到雜草叢邊，彎下腰揮起了鐮刀。

南興崗地勢平緩，果樹間距又寬，陳玉坤揮鐮如飛，不一會兒就清理出一大片空地。

腳下的泥土鬆軟濕潤，透著股肥沃勁兒。

"爹以前真是浪費了這塊寶地！"

他邊割邊盤算，"這麼好的地，種點瓜果蔬菜再合適不過了......"

這念頭讓他幹勁更足，手裏的鐮刀揮舞得虎虎生風。

"明兒個得找村裏人幫忙拉電線，還得去鎮上買些菜種瓜籽。不管成不成，總得試試才知道......"

他蹲下身，右手攥著鐮刀，左手握緊拳頭，眼裏閃著躍躍欲試的光。

夜深人靜，幹活格外利索。

加上陳玉坤滿心熱忱，不知不覺就忙活到了後半夜。

終於把剩下的雜草收拾幹淨後，他又推著板車，一趟趟把雜草運到水塘邊堆好。

為了讓這些雜草物盡其用，他特意取了些粉末在臉盆裏兌水化開，一盆接一盆地澆在草堆上。

再把處理過的雜草拋進塘裏，看著魚兒爭先恐後地搶食，陳玉坤這才感到些許疲憊。

他又衝了個涼，這才回屋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