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天花板白的刺眼。

病房裏隻有我一個人，而後醫生推門進來。

“您丈夫呢？”

醫生麵露尷尬，似乎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我笑了笑，立刻意識到他想說什麼。

嗓子像被砂紙磨過一般沙啞。

“別和他說，拜托您什麼都別說。”

“可您的身體實在......”

“我都知道，”我打斷道，“我沒有幾天可以活了，不是嗎？”

“告訴他有什麼用？。”

話音剛落，沈妄就推門進來：

“有什麼事是不能告訴我的？”

他提著食盒，骨節因為太過用力而泛白，布滿紅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我，臉上帶著幾分病態的瘋狂。

“說啊，有什麼是我不能知道的！”沈妄沒有耐心地低吼。

我不確定他聽見了多少，強裝鎮定道：

“哦，也沒什麼，我得了癌症，馬上就要死了。”

輕描淡寫地拋出一個重磅炸彈，沈妄愣了好幾秒才轉頭看向醫生：

“她......她說的是真的？”

“呃。”

醫生滿臉問號，搞不懂為什麼剛才還讓他隱瞞病情的人，現在卻自爆病情。

“讓病人自己和你說吧。”

醫生逃似地走出病房。

“你......”

沈妄茫然地看著我，想要說點什麼，卻又覺得有什麼東西堵在喉嚨裏。

半響，他啞聲道：

“所以......”

“所以你是因為得了癌......”他卡了一下，“是因為生病了才一直裝死騙我的？”

“不是，”我冷漠道，“是我在無理取鬧，是我想博得你的關注。”

“江時雨！”沈妄崩潰地吼道，“都這種時候了你還要說這些話氣我！”

“為什麼要把我一次又一次的推開？”

“難道我會因為你生病了就不管你嗎？”

他氣急了，一腳踢開了腳邊垃圾桶。

病房安靜下來，我看了他好久，忽然偏開臉，擦掉落下來的眼淚。

也就是這一下。

沈妄滔天的戾氣消失，他赤紅著眼走到床邊，握住我冰涼的手：

“別推開我好不好？”

“不管花多少錢，複出多大的代價，我都會治好你。”

我愣了一下，抽出手，往旁邊挪了挪。

“如果治不好呢？”

淡漠的嗓音聽不出任何情緒，卻又幾乎讓沈妄的情緒再次激動起來。

“那我們就一起去死！”

“你別想甩開我，就算是死你也隻能是我妻子！”

說完沈妄不顧我的抗拒直接把我拽入懷中。

衣服遮不住的地方，昨晚留下的紅痕觸目驚心。

直到此刻他才發現，原來我已經這麼瘦了......

心臟像被無數針尖刺痛，沈妄閉上眼睛，嗓音壓抑著窒息般的痛楚：

“對不起......”

我手指微微彎曲，竟然有一瞬間的心軟。

告訴他吧，要不就現在把所用事都告訴他吧。

就在這時，宋明月推門進來。

她看見沈妄抱著我，眼睛一紅，強忍著淚意把一疊報告砸在我身上。

“你幹什麼？！”沈妄吼她。

宋明月的眼睛更紅了，執拗地看著我：

“江小姐，你之前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就已經夠貽笑大方的了。”

“我沒想到你竟然這麼喪心病狂，為了拴住沈妄，竟然串通醫生一起騙他！”

“你到底把沈妄當作什麼？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嗎？！”

“你知不知道他有多愛你，而你呢？你對他有一刻是真心的嗎？”

多滑稽的場景，丈夫的小三跑來質問我有沒有愛過我的丈夫。

而我的丈夫呆呆地看著我，緊抱著我的雙手也因為宋明月的話而鬆開。

沈妄聲音發顫：“她說的是真的嗎？”

還需要問我嗎？

他鬆開的手不就已經是答案？

我垂眸笑了笑，真的覺得很累。

“江時雨！！”

沈妄暴怒的吼聲充斥整個病房，布滿紅血絲的眼裏閃著駭人的寒光。

“所以你又在騙我？！”

我故作遺憾道：

“是啊，還以為這次能騙久一點，可惜......”

沈妄眼睛裏的暴戾幾乎要溢出來。

“為什麼？！”

“這麼多年我對你有一點不好嗎？！我愛你、敬你、捧著你，甚至願意為你去死，可你呢？一次次踐踏我的真心，一次次欺騙我！”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到底有哪裏對不起你？”

我艱難地擠出個笑：

“當然是因為我從來沒有愛過你......”

一瞬間，仿佛被澆了一盆涼水。

沈妄的眼裏的情緒像是被什麼東西殺死。

他往後退了兩步，搖搖欲墜般的。

“從來沒有愛過我......”

沈妄雙目通紅，像是喪失了所有力氣。

“好，那就如你所願，我們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