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他回到了那個溫馨的小家,那個和奶奶相處的家。
黎延澤站在路邊,抬眼看過去,門是敞開著的,他的心開始惴惴不安,不自覺加快了腳步。
推開門,隻見江晚亭和傅嶼安正站在客廳裏麵,而他奶奶的遺物被一件件丟在了客廳的地板上。
黎延澤雙目陡然增大,心如刀絞,他不可置信地質問道,“為什麼?”
“因為恨。”
江晚亭的回答清晰又冰冷。
黎延澤跌坐在地上,忽然就笑了,眼淚卻砸了下來。
原來不愛就是不愛,原來恨一個人可以如此決絕。
江晚亭看著黎延澤跪在地上將東西一件件撿起,眉頭皺了一瞬,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黎延澤一個人站在房裏,胸腔因哽咽而劇烈起伏。
......
晚上,黎延澤照舊回到江家。
等明天婚禮結束,為江晚亭做最後一次催眠治療。
治療進行到最後,江晚亭迷迷糊糊想起春遊的蝴蝶,夏蟬鳴叫時的螢火蟲,秋風吹過的稻香,冬雪落過後的寒梅,一年四季,樁樁件件都有黎延澤的身影。
她費力地睜開眼,眉頭微蹙,迷離中看清了黎延澤決絕的神情。
“黎延澤,你......想幹什麼......”
話音未落,黎延澤就已湊到她的耳邊,輕聲細語。
“別忘了,我可是首席催眠師。”
藥效強力,江晚亭的意識漸漸模糊。
黎延澤的聲音溫柔又破碎。
“看著我的眼睛,忘了我。”
治療結束,黎延澤長舒了口氣,眼眶隨即泛紅。
他小心翼翼地收拾好一切,出門遇見了傅嶼安。
傅嶼安剛要開口,黎延澤立刻打斷了他。
“別叫醒她,一切會如你所願。”
那天晚上,江晚亭睡得很沉。
次日,婚禮如期而至。
江晚亭醒來感覺有點頭疼。
她從抽屜拿出止痛藥就著水吞了兩顆,旋即見到了西裝革履的傅嶼安。
她看著他臉上露出一抹甜蜜的笑,沒過多久,換上了那件精心挑選的西裝。
而此時的元和大酒店,黎延澤剛換上那套不合身的西裝趕往婚禮現場。
到場時,滿座賓客,誰人見了都難免調侃幾句。
他站在台上,眼底沒有任何情緒,隻剩心臟不時抽痛來證明他還活著。
下一秒,禮炮齊鳴,滿殿飄下用氣球懸掛的照片,餘光一瞥便可見照片上的人影和紅色光暈染開背景,正是那天傍晚,他親手替他們拍下的。
側目,江晚亭正身著一件雪白簡潔的婚紗走在紅毯上,向傅嶼安緩緩靠近。
等她停下腳步那一刻,位於殿內中心的大屏亮起,是江晚亭與傅嶼安交頸相吻的照片。
一切盡收眼底,黎延澤的心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緊攥,連呼吸都帶著細密的疼痛。
誓詞有他宣讀,鑽戒由另一個男人親手戴到了江晚亭的無名指上。
黎延澤被迫掩去所有的情緒,嘴角掛上笑意。
“傅先生,你是否願意娶江晚亭小姐為妻,無論貧窮還是富有,健康還是疾病,尊重她、保護她,與她攜手共度此生?”
“我願意。”
黎延澤頓了兩秒,江晚亭的聲音如此堅定。
“江小姐,你是否願意嫁給傅嶼安先生為妻,無論貧窮還是富有,健康還是疾病,尊重他、照顧他,與他攜手共度此生?”
“我願意!”
“此刻,兩顆相愛的心緊緊相連,兩份真摯的情彼此交融。掌聲祝福這對新人永結同心,白頭偕老!”
話落,黎延澤如臨深淵,即便台下掌聲雷動,他也隻覺身邊萬籟俱寂。
他親眼看著自己最愛的人嫁給了別人。
婚禮結束,黎延澤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而江晚亭收到公司的人遞來的一張遺體捐贈協議。
“江總,這是一份專門給您的遺體捐獻協議,您的研究可以繼續了。”
江晚亭眉頭一擰,看向捐贈人那欄的簽名時,眸子微凝。
黎延澤?
她下意識地偏頭看向台上的“司儀,”卻發現不見了蹤影。
而此時的黎延澤正忍著劇痛,趕往遺體捐贈中心。
他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意識漸漸模糊,在思緒停止的最後一刻,他流下了此生最後一滴熱淚。
“晚亭,對不起,請原諒我......若有來生,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