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媽的,這叫什麼事兒?
他本以為那個張平就是個地頭蛇,仗著有點黑道背景就敢巧取豪奪。
可現在看來,自己完全是想簡單了。
張平那樣的貨色,頂多就是一條狗,一條替真正的主人咬人的惡犬。
而那個主人,竟然是整個市,乃至整個省都赫赫有名的商業女皇,胡麗麗!
這玩笑開得也太大了。
自己一個剛從鬼門關爬回來的窮光蛋,無權無勢,無親無故,怎麼就惹上了這種一手遮天的大人物?
趙乾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感覺自己的腦子亂成了一鍋粥。
他快速地整理著思緒。
首先,胡麗麗在懸賞一種古代卷軸,不惜代價。
其次,鴻運典當行的張平在看到自己的羊皮卷後,立刻就想強買強賣,甚至不惜動用黑手。
最後,在張平失手後,專業的殺手立刻就找上了門,招招致命,顯然是抱著滅口的心思來的。
所有線索串聯起來,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自己手裏的這卷羊皮,就是胡麗麗滿世界尋找的寶貝。
可這玩意兒到底是什麼?
值得她這麼大動幹戈?
趙乾再次將那卷古樸的羊皮卷攤開在腿上,借著昏暗的燈光仔細檢查。
羊皮卷的質地非常奇特,非金非木,觸手溫潤,帶著一絲絲涼意。
上麵的圖案和文字,因為年代久遠,痕跡已經變得非常模糊。
他湊近了仔細看,隻能勉強辨認出那是一些扭曲的線條勾勒出的山川河流輪廓,以及八個用朱砂標記的、散落在各處的紅點。
旁邊還有一些細小的、如同鬼畫符般的文字,根本不是現代已知的任何一種字體。
趙乾看得頭都大了。
這地圖畫得也太抽象了,跟小孩子的塗鴉似的,連個東南西北的標識都沒有,更別提什麼參照物了。
八個紅點孤零零地戳在那,鬼知道對應的是現實裏的什麼地方。
就憑這個,想找到那所謂的八處陣眼,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喂,我說姑奶奶?女帝大人?”
趙乾實在是沒轍了,隻能厚著臉皮,對著自己的胸口小聲逼逼。
“老板,您好歹給點提示啊?您這任務道具也太抽象了,員工表示看不懂啊。”
“這地圖上畫的都是些什麼地方?給個大概方位也行啊。”
他像個跟領導彙報工作困難的卑微社畜,就差點頭哈腰了。
胸口的鳳凰紋身毫無反應。
就在趙乾以為又要被無視的時候,一個冰冷、空靈,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突兀地在他腦海中響起。
“滄海桑田,世事變遷,本帝如何知曉如今的地貌。”
說完,就又沒了動靜。
“......”
趙乾的臉瞬間就黑了。
我靠!
說了等於沒說啊!
這甩手掌櫃當得也太徹底了吧!
把任務一丟,過程全不管,結果還得要。
天底下還有比這更黑心的老板嗎?資本家聽了都得流淚啊!
趙乾在心裏瘋狂吐槽,但也隻能無奈地接受了這個現實。
指望柳如煙那個女魔頭是指望不上了,一切還得靠自己。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的情況是,前有胡麗麗這個商業帝國的女皇虎視眈眈,後有柳如煙這個女魔頭的性命威脅。
自己被夾在中間,簡直就是風箱裏的老鼠,兩頭受氣。
但不管怎麼說,命是自己的。
想活下去,就必須完成柳如煙的任務。
而要完成任務,就必須搞清楚這羊皮卷上到底畫的是什麼地方。
硬闖鴻運典當行肯定不行,那是自投羅網。
報警?
別逗了,警察來了怎麼說?
說自己被一個大集團的老總派殺手追殺,就為了一張自己也說不清來路的破羊皮?
人家不把他當精神病抓起來就不錯了。
唯一的辦法,就是再找個懂行的人問問。
這個世界這麼大,懂古董的肯定不止張平一個。
胡麗麗能找人,自己也能!
這一次,必須得加倍小心。
打定主意,趙乾不再猶豫。
這個出租屋是絕對不能再待了。
他迅速地將自己為數不多的幾件換洗衣物塞進一個破舊的背包,最重要的羊皮卷則被他貼身藏好。
臨走前,他看了一眼這個狹窄壓抑的小房間,這裏承載了他過去幾年所有的絕望和痛苦。
“再見了。”
趙乾輕聲說了一句,轉身拉開門,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
兩天後。
趙乾出現在城市另一端的一條古玩街上。
這兩天他沒敢閑著,一邊像驚弓之鳥一樣躲避著任何可疑的人,一邊用手機瘋狂地查資料。
他找的不是最有名、最大的典當行,而是那種在圈內風評極好,背景幹淨,而且位置相對偏僻的老店。
最終,他鎖定了一家名為靜安齋的店鋪。
據說這家店已經開了幾十年,老板換了幾代,一直以誠信和眼力著稱,從不幹那些黑吃黑的勾當。
趙乾在街口徘徊了很久,確認周圍沒有任何可疑的跟蹤者後,才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那扇古色古香的木門。
叮鈴。
門楣上掛著的銅鈴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店內很安靜,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和舊書墨的味道,讓人心神不自覺地就寧靜下來。
店裏的陳設也和鴻運典當行那種金碧輝煌的暴發戶氣息完全不同。
這裏更像是一個私人收藏館,黃花梨木的博古架上,錯落有致地擺放著一些瓷器、玉器和青銅件。
每一件都蒙著一層淡淡的歲月光華,內斂而厚重。
趙乾四下打量了一番,發現店裏隻有一個女人。
她正坐在櫃台後麵的一張太師椅上,低頭專注地擦拭著手裏的一塊古玉。
女人穿著一身素雅的青花瓷紋樣旗袍,勾勒出玲瓏有致的曼妙曲線。
一頭烏黑的長發用一根簡單的木簪挽在腦後,露出一段雪白修長的脖頸。
她沒有化妝,素麵朝天,但那張臉卻精致得如同上天最完美的傑作。
眉如遠山,眼若秋水,瓊鼻櫻唇,肌膚勝雪。
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她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清冷和疏離感,仿佛一朵盛開在雪山之巔的蓮花,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頂級美女!
趙乾心裏下意識地冒出這四個字。
不過現在可不是動歪心思的時候,他強行收回自己有些發直的目光,清了清嗓子,走上前去。
“你好,想請問一下,這裏可以鑒定東西嗎?”
聽到聲音,女人擦拭的動作停了下來。
她緩緩抬起頭,一雙清澈如水的眸子望向趙乾。
她的目光很平靜,沒有張平那種商人的精明和算計,也沒有之前那個女服務員的鄙夷和勢利。
“可以。”
她的聲音也和她的人一樣,清清冷冷的,像是玉石相擊,煞是好聽。
“我叫薑玉兒,是這家店的店長。”
薑玉兒?名字也好聽。
趙乾心裏嘀咕了一句,表麵上則是不動聲色。
他從懷裏小心翼翼地掏出那卷用布包著的羊皮卷,輕輕放在了櫃台上。
“我想請薑店長幫忙看看,這東西是什麼來頭。”
薑玉兒的目光落在那個布包上,並沒有立刻打開。她先是看了趙乾一眼,似乎在評估著什麼。
趙乾被她看得有點不自在,但還是強作鎮定地與她對視。
他現在可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病秧子了,經曆過生死和追殺,他的眼神裏也多了幾分常人沒有的沉穩和銳利。
薑玉兒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隨即收回目光,纖纖玉指輕輕解開了布包,露出了裏麵的羊皮卷。
就在羊皮卷完全展開的一瞬間,趙乾敏銳地捕捉到,薑玉兒那雙一直古井無波的眸子裏,驟然亮起了一道璀璨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