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李新元沒有開他的大G，而是坐進了冉雙雙的副駕。

車子剛發動，他就開門見山。

“餘惜怎麼沒來？”

冉雙雙打著方向盤出了小區，彙入車流，偷偷瞄了李新元一眼。

“餘法醫今天請假了，不過隊長已經打電話讓她歸隊了。”

“沒節沒日的請什麼假，她生病了？”

“沒有。”

冉雙雙抿嘴壓住笑意。

“今天是小一一學校的親子日，餘姐去年有案子走不開，今年她提前就調了班的。”

李新元不再說話，掏出手機開始搜索柳江文。

屏幕上跳出的關聯詞條不少，但指向性暫時不明。

冉雙雙趁著等紅燈，終是忍不住轉過頭，滿眼八卦。

“李老師，你和餘姐...到底怎麼樣啦？”

“嘖！”李新元收起手機瞪了冉雙雙一眼，“看路！看我幹什麼！綠燈了！專心開你的車！”

冉雙雙哦了一聲，嘴角的笑意更深。

李新元看向車窗外，腦海裏閃過餘惜穿著白大褂，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還有一一，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女孩。

對顧問這份事業，他早就有了新的期待。

警車一路疾馳，回到市局。

剛踏進辦公樓，消毒水混合著紙張的油墨味撲麵而來。

技術大隊的走廊盡頭，法醫辦公室的門敞開著。

一個纖細高挑的身影背對著門口，正往身上套著白大褂。

聽到身後有腳步傳來，頭也不回道：“天際港灣城的三具屍體到了嗎？”

李新元搶在冉雙雙前答道：“在後麵，我們一路回來的，估計快送到解剖室了。”

餘惜回頭看了兩人一眼，視線和李新元撞在一起，超過了5秒。

什麼也沒發生。

“行。”

餘惜推了推鼻梁上的無框眼鏡，係好最後一粒紐扣：“我先看看現場勘察報告。”

“好，餘姐給。”冉雙雙遞上報告，笑著識相離開。

見冉雙雙走遠，李新元關上門：“我想先問...”

話說一半，就被打斷。

“問屍等解剖之後。”餘惜語氣不容質疑，“沒人的時候你再問。”

“嗯，聽你的。”李新元非常乖巧。

餘惜翻著報告，秀眉隨之皺起。

這案情，她見過！

“重點是什麼？”

李新元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出血量異常稀少，頸動脈、頸靜脈完全離斷的情況下，那點出血量不合常理。”

他頓了頓，上前靠到餘惜身邊。

“還有，盡快做毒理篩查，尤其是針對高揮發性吸入麻醉劑，比如七氟烷、異氟烷，以及肌鬆劑的代謝產物。”

“好，麻醉劑和肌鬆劑的專項檢測需要時間，常規毒篩結果會先出來。出血量的問題，我會重點檢查循環係統，看看有沒有其他導致失血緩慢或者停滯的原因。”

餘惜再次抬頭，又和他對視5秒。

“還需要排除死後短時間內被大量抽血的可能。”

李新元點頭：“對，注意檢查隱藏性針孔。還有，三具屍體的頸部傷口，我需要詳細的測量數據和形態學描述，角度、深度、創緣特征、有無生活反應...越細越好。”

“明白。”

餘惜合上報告，拿起水杯和筆記本，轉身離去。

解剖室內，冰冷的不鏽鋼台上，三具屍體並排而臥，一家三口以最殘酷的方式在此“團聚”。

李新元雙臂環抱，看著餘惜忙碌的身影，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手肘，大腦飛速運轉。

關係網篩查已經開始，相信這個柳江文很快就會浮出水麵。

到時候，他這個顧問隻要和以往一樣，拋出幾句引導性的話語，就能把警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過去。

那等等要問些什麼呢？

詭異幹淨的現場重現腦海。

從動機看，留下這樣的現場，說明預謀已久。

結合財物無損，連7歲的孩子都不放過，仇殺的可能性非常大。

現場無強行闖入痕跡，說明凶手是和平進入，且與死者相熟。

客廳的賈繼林與廚房的衛夢媛，彼此處在視線之中，對案發經過擁有充足的視角。

而房間裏的賈馨妍，一直待在自己房間，年紀也太小，又能知道多少？

那衛夢媛就成了關鍵。

看來隻有一問。

神遊之際，聽到餘惜歎氣聲響起。

兩具成人屍體解剖完畢，此刻，她正站在女孩的屍體前。

“讓助手來吧。”

李新元提議，他清楚，餘惜想到了一一。

“不用。”

餘惜沒有絲毫波瀾，穩穩握住手術刀，在女孩胸膛精準劃開一道巨大的“Y”字切口。

看著沉睡著的女孩，他內心依舊一片冰封般的平靜。

突然，一道靈光劃過腦海！

烤箱裏那隻烤乳豬，沒六七個人根本吃不完，多人作案的可能性極高。

家裏來了這麼多客人，出於禮貌，孩子肯定會被叫來打招呼，說不定賈繼林還會挨個介紹一圈。

賈馨妍，極大可能也有全盤視角！

其中肯定就有殺手，那個柳江文，大概率也在其中！

除此之外，這案子的手法確實邪門。

不過李新元的破案方式與傳統刑偵天差地別。

無需追查被抹除的監控，不必深究現場為何不留血跡，更不必分析複雜的作案手法乃至動機。

對他而言，跳過過程直達答案。

現場的種種詭異，當他和凶手麵對麵時，三問便知。

問屍是重點，其他都是彩蛋。

眼下所做的一切，無非是為了加快查案進度，讓警方能與自己掌握的真相盡快對齊。

他才好像個正常人類一樣，把柳江文送進警方視線。

不然未卜先知，怕是會被抓去切片研究。

嗡嗡嗡----

口袋中手機振動，群裏來了數條信息。

「法網恢恢李大富顧問對接群」

市局刑偵陳宇：@所有人。

市局刑偵陳宇：《賈繼林社會關係初篩報告》。

市局刑偵陳宇：過一遍，等屍檢報告出來，開會討論。

李新元點開文件，指尖翻動。

一個個與賈繼林相關聯的名字掠過，直到滑到底部，卻不見柳江文。

“嗯？”

李大富：確定全在裏麵了嗎？

市局刑偵陳宇：@偵查員小張。

偵查員小張：李老師，都在了。

李大富：篩除掉的人也整理一份。

偵查員小張：1。

不多時，另一份文件傳來，李新元仔細翻閱，看了幾遍。

依舊不見柳江文。

一個從死者嘴裏問出來的，死者認為最有可能殺了他的人，竟然不在他的社會關係裏？

有意思！

李大富：衛夢媛的社會關係也整理一份。

偵查員小張：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