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去會議室的路上，微信新消息+1。

不吃香菜沈子月：新元，求求你了，把錢還我吧，沒這筆錢我會死的！

李新元隻覺煩躁無比，還有完沒完了？

李大富：關我屁事？

來到會議室，他常坐的位置上擺了幾份文件。

陳宇麵色鐵青，見人到齊，直入主題。

“我在全國重案庫做了串並，匹配出了三起案子，現場特征與天際港灣城滅門案高度一致。”

他將資料投射到大屏幕上。

“第一起，22年川省四成市，‘4·3滅門案’。”

“第二起，23年鄂省湖武市，‘11·21特大滅門案’。”

“第三起，24年鄰省長淮市，‘8·18特大滅門案’。”

“長淮那起案子，當時還借調了餘惜法醫參與偵辦。”

長淮市雖屬鄰省，但與華州接壤，兩地警方協作緊密。

陳宇點動鼠標，一張張觸目驚心的現場照片隨之翻過。

“這三起案件都成功告破，均係不同目的的買凶殺人。而實施犯罪的殺手團夥，留下的現場與天際港灣城如出一轍。目前，該團夥無一人落網歸案。這幾起案子也已經驚動了部裏！”

李新元眉毛一挑，瞬間來了興趣，嘩嘩翻動著資料。

陳宇視線掃視眾人。

“這些資料，解答了兩個關鍵疑問----‘現場不留痕跡’和‘血液消失’，指向了同一個答案：殺手想徹底抹除自身的存在。”

他點擊鼠標，長淮市“8·18特大滅門案”現場照片出現在大屏幕上，客廳內倒臥著三具被割喉的屍體，場麵觸目驚心。

“想象一下，如果凶手不做特殊處理，現場會是什麼樣子？”

冉雙雙立刻回答：“血流成河。”

“沒錯。噴濺狀和流淌狀的血液會成為天然的痕跡載體。腳印、掌印、拖拽痕等等，將無處不在。這夥歹徒，就是為了杜絕這種情況。”

所有人都翻動著資料，時不時響起倒抽冷氣的嘶嘶聲。

小張疑惑：“既然這樣，那為什麼要選擇割喉？勒死或者其他方式滅口，不是更...更‘幹淨’嗎？”

李新元徹底代入殺手視角，嘴角帶笑，克製不住的亢奮。

“核心還是痕跡控製。勒死用的工具，比如說繩索、電線、皮帶，其材質、磨損、打結方式，都可能成為指向性線索。另外，毒殺，毒藥來源可查。溺斃，被害人會本能地劇烈掙紮，留下痕跡。至於電擊...”

他滔滔不絕，直到注意到所有人正用怪異的目光盯著自己，這才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如何高效且不留痕跡地殺人！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抽出一張關於凶器鑒定的報告轉移話題。

“餘法醫的結論是，本案凶器就是死者家中的菜刀。”

陳宇點頭。

“不止本案。另外三起案件的凶器，經鑒定也全是受害者家中的刀具。從傷口形態和發力角度看，四起案件，十七名被害人，皆死於同一人之手，一刀致命，這個人極度危險！”

冉雙雙仍有疑問：“既然凶器就地取材，為什麼不用死者家裏的繩子進行縊殺？”

李新元立刻解答。

“還是在於痕跡控製。縊殺需要凶手持續發力，強烈的摩擦力很可能導致手套材質微量顆粒脫落，嵌入繩索或受害者頸部皮膚，上麵有很大可能沾染凶手的汗液、皮屑等生物檢材。”

他頓了頓，強壓下上揚的嘴角：“即使再微小，以現在的技術手段，已經能檢測微米級的細小碎屑，23年就有通過地毯纖維破案的實例。”

小張隻覺不可思議：“所以...他們在追求與案發現場的零物理交互？”

“一點不錯！”陳宇重重點頭，“他們甚至有可能穿著隔離服作案！”

“那為什麼又把凶器留在現場呢？”冉雙雙話一出口，又立馬想通，說出了答案：“處理凶器的過程，也可能會留下線索！”

“我去！”

小張忍不住爆了粗口：“這他媽的都能想到？”

作為剛加入警隊不久的新人，小張受到的衝擊遠超其他人。

“唯一的問題，他們是怎麼處理血液的？三個人，幾千毫升的血，不會憑空消失吧？”李新元提出了關鍵疑點。

“這個問題，也有答案了。”陳宇翻出下一張圖片。

“前三起案件中，痕檢在下水道中發現了大量人類血液和抗凝血劑的殘留。我也讓痕檢重點排查了本案現場的下水道係統...結果完全相同。”

“對了，還有新元之前提到的吸入性醫用麻醉氣體，也都有發現。”

會議室陷入一片死寂。

可以說這個作案在邏輯和技術原理上是可行的，但將其完美實現則屬於超高難度操作，需要理想化的條件和近乎偏執的執行力，這也正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

“那具體是什麼作案手法，有線索了嗎？”李新元打破沉寂。

賈繼林死在客廳，賈馨妍死在自己房間，也就衛夢媛裏水池最近，怎麼把血弄進下水道的呢？

陳宇搖了搖頭：“詳細的案情涉密，我級別不夠，無權調閱。不過我第一時間報告耿局，他也上報了。要不了多久，部裏就會派督導組下來！”

所有人都麵麵相覷，這案子竟然能牽出一個殺手集團！還驚動了部裏！

李新元往後挪了挪椅子準備起身，接下來的活，跟他關係不大了。

多警種配合，排查近期到華洲的外地來客，重點關注酒店、機場、火車站、城際軌道、高速收費站等出入站點。

同時，調取大量監控視頻進行篩查，尋找與死者一家，或是與死者關係網有交集的嫌疑人。

“偵破方向集中到了排查死者社會關係，尋找買凶的主謀上，應該也用不到我了吧？我就先撤了。”

李新元起身，還有更重要的事在等著他。

“嗯，好好休息。”陳宇關心了一句。

離開會議室，李新元腳步飛快進到餘惜的辦公室，找到鑰匙，迅速進了停屍房。

冷氣混著福爾馬林的氣味撲麵而來。

他沒有開燈，趁著視神經適應黑暗環境的同時，心裏飛速盤算著問屍的問題。

重點還是在柳江文身上。

他到底是誰？

很可惜，他沒有進入全國公民數據庫的權限。

找人幫忙又容易暴露自己，不然十分鐘內就能搞定。

借著“安全出口”提示牌的幽幽綠光，他拉開了一個冰櫃。

冰冷的白色霧氣翻滾而出，賈馨妍的遺體在綠光與冷霧中顯現。

這個女孩能不能成為關鍵的鑰匙呢？

有棗沒棗打一杆子再說吧。

先縮小下範圍，確認這個柳江文究竟是在誰的關係網裏。

黑暗中，他撕下一小段膠帶，小心翼翼固定住女孩的眼皮。

雙手穩穩扶住停屍櫃，四目相對，劇烈頭疼伴隨著天旋地轉襲來。

“你認識柳江文，或者說柳叔叔嗎？”

“從以下選項中選擇。”

“A.爸爸昨晚介紹你認識的。”

“B.媽媽以前跟你提起過。”

“C.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