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七年前，我親如手足的戰友顧北庭替我向司長女兒表白。

那次緝毒任務前，他們私定終身。

但後來的一次情報泄露，導致他落入毒販手中，被千刀萬剮戳瞎雙眼。

我帶隊營救，卻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平靜開口。

“收隊，取消行動。”

隨身記錄儀將我冷漠的神情記錄下來，在他的葬禮上反複播放。

他的母親搶了槍死死頂住我的腦袋，流淚嘶吼。

“他救過你的命！他是你磕頭認的兄弟！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畜生！”

我爸臉色灰暗，留下斷絕親子關係協議書消失不見。

所有戰友冷眼看著這一幕，恨不得立馬槍斃我慰藉他的在天之靈。

而他未過門的妻子林傾雪，那個被我寫進遺書的女人，含恨問我。

“付雲帆，你為什麼不願意救他？”

七年後，月朗星稀的中秋佳節，林傾雪找到我。

她穿著白色喪服，卻掏出一張寫著我名字的婚宴請帖。

“我們結婚吧。”

......

我眼皮顫動，沒有說話。

在這闔家團圓的一天，其他戰友都在和家人視頻。

隻有我形單影隻，一個人在靶場加訓。

卻還是被這個不速之客找到了。

林傾雪捏著請帖，用力到指節發白，平靜的偽裝下是痛苦的掙紮。

哪怕如此，她卻一如我記憶中美麗。

無論是七年蹉跎還是簡陋的喪服，都不能掩蓋她絲毫魅力。

我望了眼高懸的明鏡，想起很多事。

比如今天是顧北庭死後的第七年。

還有他生前和我滿懷向往的床頭夜話。

“雲帆，這次任務結束，我就向傾雪求婚。”

“你和我親如手足，會祝福我的，對吧？”

現在，他長眠地下，我卻成了他美夢的主人公。

但他應該是會詛咒我的吧？

我轉過身瞄準槍靶，將所有情緒藏在槍聲的喧囂下。

“你走吧。”

林傾雪猛地抬頭，平靜的偽裝出現一絲裂縫。

但很快消失不見。

她扣住我手裏的槍，將請帖塞進我的口袋。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願。”

她眼神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這是北庭的遺願，你沒有拒絕的權力。”

果然如此。

顧北庭，你還真是陰魂不散。

腦中閃過那個血肉模糊的身影，我終於放下槍。

“好，我們結婚。”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離開靶場。

一路上，戰友異樣的目光比從前更加洶湧。

“那個叛徒被求婚了？那女的還穿著喪服？”

“那是司長的女兒，他也配！”

“他等這天很久了，估計從害死兄弟那天就開始意淫了。”

回到床上，我看著天花板愣神。

不由自主地掏出那張燙金的請帖。

該開心嗎？

掏出手機，那個七年沒有撥通過的電話靜靜躺在列表。

我第一次點了下去，過了很久才被接通。

“爸，我要和林傾雪結婚了。”

......

良久的死寂後，是一聲粗重的喘息。

“我不是你爸！”

聽著電話那頭的忙音，我默默放下手機。

睜眼到天亮後，手機響了。

是顧北庭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