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畜生!你這個畜生!你憑什麼!”
電話那頭發出語無倫次的唾罵的,是本來把我當成幹兒子的女人。
“你把北庭害死就是為了她是嗎?你就這麼賤!就這麼沒種!”
我默默聽完所有,掛斷了電話。
剛想出門訓練,林傾雪出現在我宿舍門口。
“跟我去北庭家一趟。”
話中的不容拒絕讓我心頭泛冷。
“為什麼?”
她終於有了情緒,顫抖拿出一封泛黃的遺書。
“北庭說了,在要親眼看著我們結婚。”
“他想看到我們幸福一生。”
我不想笑,嘴角卻自然地勾起。
隻是笑意僵硬,沒有一絲溫度。
“我還得訓練。”
林傾雪眼中的憤恨一閃而過,攥住我的手將我扯了出去。
“取消了。”
“再多說一句話,我把你踢出緝毒警!”
車裏的氣氛死一般沉默,一直到顧北庭家門口才有幾分鮮活。
當然,這來自林傾雪。
她看著一草一木,看著熟悉的顧家,眼淚湧了出來。
我心裏隱隱有了答案,沉默地跟在她身後。
“啪!”
一個臭雞蛋從角落飛出,精準砸在我的頭上。
我認得那個小孩,是顧北庭的外甥。
“你不配生氣,這是你欠他們的。”
林傾雪頭也沒回,自顧自往前走。
我沒說什麼,忍受著惡臭跟上。
“狗男女!都給我去死!”
剛進門,顧母就狀若癲狂地撲了上來。
顧家人整整齊齊坐在裏麵,口水幾乎能淹死人。
那鄙夷憤怒的眼神,瘋狂灼燒著我的心臟。
一直等到我臉上多了兩個通紅的巴掌印,林傾雪才掏出那封遺書。
“阿姨,讓我和付雲帆結婚,是北庭的遺願。”
空氣凝固了。
顧母顫抖地接過遺書,一遍又一遍看著。
氣氛變了,像是冰火兩重天。
這封遺書,是林傾雪忠貞的證明,也是將我釘死在恥辱柱上的凶器。
是我這個害死顧北庭的“凶手”恬不知恥,占了他的位置。
搶走了本該屬於他的幸福。
“好,好得很!”
顧母像是瘋了,滿臉淚水地指著我的鼻子。
“我兒子到死都在惦記你這個兄弟,你呢?你這個劊子手配嗎!”
她抓住我的頭發,將我一路扯到靈堂。
顧北庭的遺照放在那,照片裏,他笑得開朗。
我卻品出幾分譏諷。
“北庭想看,那就讓他看看!”
“看看他這個親如手足的兄弟,是怎麼心安理得搶走他的人生!”
顧北庭的笑意似乎更濃了。
我環顧這群麵目猙獰的幹親戚,視線最後停在林傾雪身上。
“他是個騙子。”
顧母愣住了,林清雪也說不出話。
“你......你說什麼?”
顧母激動得滿臉漲紅,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我說,顧北庭就是個騙子。”
我的聲音在抖,卻出奇穩定。
直視著顧北庭的遺照,我也笑了起來。
“他看到我的遺書,知道了林傾雪是司長女兒。”
“他用我沒說出口的話騙到了林傾雪,騙走了我的心上人。”
“他向自己開槍,在隊裏騙走了我的一等功,騙你們他救了所有人。”
“他把我親生父親騙走,把我幹媽騙走,他騙走屬於我的人生、我的一切。”
我轉身,眼角一行清淚落下。
“你們知道他的一等功,是我在部隊訓練多久,挨了多少子彈。死了多少戰友換來的嗎?”
“你們隻看到他新鮮的槍傷,楚楚可憐的樣子,光芒萬丈的站在領獎台。”
“我呢?那些死去的戰友呢?我被領導問責,讓我背著所有犧牲的人命受盡辱罵。”
“你們知道犧牲的人當中,最年輕的隻有十九歲嗎?!”
我壓不住聲音咆哮起來,震得他們呆若木雞。
“你們眼裏隻有這個顧北庭,這個所謂的英雄!”
“就因為我們感情好,我們是兄弟,他就可以肆無忌憚地踩著我,讓我奉獻一切?!”
“哪怕毒販有重火力,我就活該帶著兄弟去死,去換他回來對嗎?!”
這些話,埋在我心裏七年。
在顧北庭“麵前”,我第一次把這些話說出口。
所有人愣住了,包括林傾雪。
“這,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