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我咬緊牙關，直到鮮血順著嘴角留下。

她當然不信，顧北庭在她心裏有多完美，我最清楚。

“你以為他為什麼要讓我們結婚？關心我？惦記我？”

我淒涼地冷笑，指著顧北庭的遺照。

“他怕了，怕謊話被戳穿，怕自己死了連個烈士都算不上！”

“他怕你知道他的真麵目，是一個卑劣到骨子裏的小人！”

“砰！”

顧母沒挺住，一頭栽到地上。

看著慌亂的眾人，我忽然想起救援行動那天和顧北庭遙遠的對視。

他頂著兩個血窟窿，滿嘴是血地對著我比著口型。

“別救我，走......”

“顧雲帆，活下去。”

林傾雪扶著顧母，原本動搖的眼神重新堅定。

良久，她才沙啞開口。

“你以為隨便兩句話，就可以抹去北庭的功勳，掩飾自己的醜陋？”

“他是英雄......”

“婚禮照舊，後天，就在這。”

我打斷她的話，轉身就走。

隻留下身後一片狼藉。

沒有分毫驚訝，我早就猜到沒人會相信。

畢竟在他們眼裏，我是一個對兄弟見死不救的卑劣小人。

但我沒想到的是，哪怕答應了這場荒謬的婚禮。

他們依舊不肯罷休。

第二天訓練到一半，上級就把我喊走。

他臉色陰沉地將我帶到待客室，打開了大門。

桌前坐著的，是我七年沒見過的爸爸。

林傾雪坐在角落閉著眼睛，沒有看我。

正值中年的爸爸兩鬢花白，臉上布滿刀刻的深壑。

看來這七年，他過得很糟糕。

“爸......司令。”

我低著頭，話到嘴邊改了口。

他身形一顫，沒有吭聲，默默打開了大屏幕。

屏幕上，正播放著那個刻進我靈魂的視頻。

我的個人資料被放在網上，除了爸爸的身份保密，其他一覽無遺。

顧母跪在靈堂，將我和顧北庭磕頭認兄弟的照片和顧北庭的遺照摟在懷裏。

她哭得撕心裂肺，對著鏡頭一遍遍重複著我的“罪行”。

她說我是冷血的畜生，見死不救。

她說我汙蔑烈士，不配活著。

最後，她將視頻定格在我說“收隊”的那一幀，露出我冷漠的神情。

評論區像是炸了。

【這種人也配做緝毒警？對兄弟見死不救，獨自苟活？】

【怕不是毒販的內奸吧，演無間道呢！建議嚴查！】

【可惜犧牲的同誌了，被這種小人害死，真是不值。】

【將他開除，交給毒販酷刑伺候！慰藉烈士在天之靈！】

每一個都像子彈，精準地打進我的心臟。

其實從這一刻開始，我的生命已經進入倒計時。

因為我是緝毒警。

陰暗的角落裏，不知道有多少渣滓恨我入骨。

“你停職吧，好好準備婚禮。”

爸爸的聲音低沉，替我做出決定。

隻是這個決定背後，是為了保護我還是嫌棄我，我不知道。

沒有辯解，我丟下警徽轉身就走。

林傾雪卻在門外攔住我。

“顧雲帆，你不解釋解釋嗎？”

她咬著唇，似乎在為自己之前的動搖感到不值。

我看著她，突然啞口了。

“該說的，我已經說過了。”

“你不相信，不是嗎？”

可笑。

她不信，可以去查，何必又來多此一舉？

難道我重複一遍之前的話，她就會堅定地站到我身邊？

林清雪張了張嘴，躲開我的視線。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跟顧阿姨好好說。”

“隻要你認個錯，她終究也是你媽媽，會心軟的。”

心軟？

但凡她有一絲心軟，但凡她能一視同仁，事情都不會走到這一步。

作為緝毒警的親屬，她對自己的行為再清楚不過。

她在為自己兒子“報仇”，她想我償命。

就像認我這個幹兒子那時一樣，讓我為顧北庭鋪路。

“她心軟了，這一切就都過去了？”

我疲憊地看她一眼，突然覺得很沒意思。

“你知道我快死了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