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今天不管是什麼原因，這種低級錯誤你萬不該犯。”齊震坐在主椅上，手裏捏著木夾專注地溫杯、沏茶。沒分給地上跪著的的蘇橙一眼。

蘇橙後背挺得板直，細看上半身微微發著顫，低著頭說：“女兒再不會犯。”

齊家之所以會昌盛不衰，用齊老爺子的話來說就是每個人要恪守本分，絕不能行差踏錯一步。因此，無論誰，從上到下，誰犯錯，都要由幾房按規矩懲處。齊宅的女眷更是沒上報不能出齊宅一步。

一個帶著假麵的黑衣人進來，垂眸看了一旁的蘇橙一眼，走到齊震跟前，附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

“什麼？他怎麼敢！”齊震死死捏著茶杯口，額頭的青筋暴突，狠狠一笑，“既然這樣，那別怪我不顧情麵了。你去，把他手下最得力的那兩個人辦了。”

“是！”

齊震看著杯裏茶湯越發渾濁，甩手一揮，便潑到了地板上。

黑衣人重新拿起茶杯準備重新沏茶，被齊震用大手擋住，抬眸看向不遠處的蘇橙。

沉聲道：“你來。”

蘇橙一起身，膝蓋骨跟碎了一樣，趔趄幾下才勉強穩住身子。

她從黑衣人手裏接過杯子，指尖不小心碰到了男人的手，男人頓了一下才鬆開手，往後退了一步。

女人微微向前傾身，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露出潔白的脖頸。

一套流程即美觀又流暢，叫人賞心悅目。

沏好後，蘇橙將盞端在指尖，恭敬地等著齊震接。

可齊震卻沒有要接的意思，隻是吩咐黑衣人要注意什麼。

近一百度的杯盞拿在手裏燙的她心頭發麻，蘇橙知道齊震是對她非常不滿了。如果隻是因為今天的錯剛才罰了，絕對不會再來這一步。

直到茶水變涼才讓蘇橙放下，齊震隻是淡淡得瞥了她一眼，“你走吧。”

蘇橙走在小路上看著拇指和食指尖上高高鼓起的水泡，跟無數小針紮一樣。

回到房間，撩起旗袍，果然膝蓋處血肉模糊。真是後悔今天穿旗袍，肉直接挨著地板跪了兩個時辰。

其實她從小行事謹慎，很少被罰，像這次還真是意外。

想起這幾天多次露風頭，必是惹得他不快。

婢女小風擰著小臉，拿棉簽蘸著藥膏一點點塗到傷口上，都忍不住說：“大家主對你太狠了。”

這在蘇橙看來是提醒，暗示她不要生出什麼心，尤其是對齊川臣的！

“你去拿藥的時候怎麼說的？”

小風手裏的動作沒停，“我就說姑娘倒水不小心滑倒，磕傷了膝蓋，燙傷了手。”

“嗯。”

第二天，齊川臣踏進前廳，戲謔地看了齊震一眼，混不吝地說：“老頭子叫我來幹什麼？”

齊震胸口重重起伏，又不能拿齊川臣怎麼辦，嚴厲地睨了他一眼，說：“別這麼不著調，這裏是齊宅，不是國外那荒郊野嶺，你要是不好好盤算，被撕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一想到昨天齊川臣和老爺子對話，他嚇得冷汗直掉。慶幸不管是出於什麼願意，還好老爺子沒追究。

“這是我的心腹影子，我讓他跟你幾天，這些天給你講講齊家的勢力分布，你既然決定回來了，就要好好打算。”

“放心吧，死不了。”齊川臣打量著屋裏，上前走幾步將影子推開，勾住齊震的脖子，“老頭子就沒想過再娶一個？我可不反對。”

齊震再也繃不住了，氣得胡子抖了三抖，“混賬東西！這話是你該說的？！”

他現在很後悔，當初齊川臣去國外他就該讓人抓回來，結果在外麵學得一身流氓土匪的勁兒。

齊川臣起身要走，齊震像是想到什麼就開口說：“你記得，蘇橙隻能是你妹妹，你以後的親事我會替你選擇。”

“爹不會自己看上了吧，那我要是有一個這麼年輕的後媽.....”齊川臣還沒說完，他老子就逮住桌上的一個杯子砸到他身上，更是氣得滿臉通紅。

他這麼一說確實打消了齊震心裏的疑慮，這種挑釁長輩的話都敢說，宴會上的那席話大概也是混賬話。

“老頭子別生氣，我還指望你呢。”齊川臣撂下句這個，就在兩人的注視下就闊著步子走了。

他回來，當然也是為了那個位置，畢竟誰不貪戀權力。況且，如果當時沒有二房和三房的不斷施壓，齊震也不至於和母親和離，母親就不會死。他眸子驟然間鋪上一層冰霜。

蘇橙正扶著小風往回走，玩鬧間回頭一看就對上了齊川臣那張的臉。這些天做夢老是夢見他，一瞬間以為見鬼了。

拉著小風的手果速往回走。

“就這麼怕我？好歹我也是你哥哥，也不知道打個招呼？”齊川臣話裏帶笑，但蘇橙沒聽出半點善意，隻有從腳底爬上來的涼。

蘇橙認命停住腳步，男人幾步走上前，那熟悉的侵略感迎麵而來。

“哥哥好，最近沒休息好，剛才晃神以為看錯了人，還望哥哥莫怪。”蘇橙向旁邊挪了一小步。齊川臣卻看在眼裏。

“手怎麼了？”

蘇橙訕訕說：“不小心燙到了。”她不想多說，隻扯了扯小風的手，示意趕緊走。

小風領會到，說：“小姐她膝蓋受傷了，剛上完藥，不方便長時間站立。”

男人挑起眉腳，剛剛確實沒注意到她走路一歪一扭的，“膝蓋怎麼受的傷？”連他都沒注意到語氣中多了股關切。

“沒事兒，就是不小心摔倒。”蘇橙不想同他解釋太多，隻想趕緊走，省的再被人看見。

忽的，身體懸空，嚇得蘇橙一激靈，反應過來後就要從他胳膊上掙脫下去。她額間早被嚇出細細冷汗，小聲說：“你要幹什麼？宅裏的人都看著呢。”

“放心，這邊是我的地盤。”大房都住在西側，自從齊老爺子的女兒嫁出去之後，後院西邊便隻有蘇橙在住。平時其他幾房的人為了避嫌，從不來回走動。隻有在舉宴的時候才會聚在一起。更何況齊川臣重防備，後院西邊都有他的人把守，一點風吹草動都逃離不了他的眼睛。

“那也不行，萬一被看到我就完了。”

男人見她一直來回亂動，一時間沒了耐心，快速鬆了下手，蘇橙以為要掉下去，下意識緊緊拽住男人的肩膀，男人又將她撈回來。不耐煩地說：“再不聽話把你丟到池塘喂魚。”

這男人脾氣陰晴不定，她還真相信，就沒再動。

“你要是亂說，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男人瞥了眼站在一邊的小風。

“是，奴婢...什麼都沒看見。”小風感覺到他身上濃烈的殺意，嚇得說話都不利索，趕緊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