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軍訓,我中暑暈倒。
再睜眼,麵前是荒蕪幹涸的黃土溝壑,和一個餓得眼窩深陷的小戰士。
她把手裏最後一點黑乎乎的草根遞給我,聲音微弱:
“同誌,吃了才能活下去。”
看著她身上破洞的軍裝,我摸遍全身,隻找到一顆化了一半的巧克力塞進她嘴裏:
“同誌,我們都要活下去!”
一個穿著破爛灰布軍裝的少女,正蹲在我麵前,臉上滿是焦急。
她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臉頰瘦得脫了相,嘴唇因缺水而布滿血口子。
“同誌,你醒了?”
她的聲音沙啞,說話帶著濃重的口音。
我強撐著坐起來,頭疼欲裂。
周圍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個人,都穿著同樣的衣服,一個個麵黃肌瘦,閉著眼,不知是睡著了還是......
我不敢再想下去。
少女見我醒了,像是鬆了口氣。
她從懷裏掏出幾根黑乎乎的東西,小心翼翼地遞到我麵前。
“你吃吧,這個能填肚子。”
那是連根刨出的草和剝下來的榆樹皮,粗糙得紮手,根本難以下咽。
我眼眶一熱。
她以為我不肯吃,急了:
“你別嫌,我們......我們就剩這個了,敵軍掃蕩,地裏能吃的都燒光了......”
說完,她自己先拿起一根,艱難地嚼了起來,像是要向我證明這東西無毒。
我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指尖碰到一個滑膩的東西。
是軍訓前塞進去的一顆巧克力,已經被體溫捂得半化。
我把巧克力剝開,遞到她唇邊。
她愣住了,呆呆地看著那塊棕黑色的東西。
“這是什麼?”
“糖,你嘗嘗。”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張開嘴,輕輕舔了一下。
下一秒,她的眼睛猛地亮了。
那是一種混雜著震驚、喜悅和難以置信的光芒。
她把巧克力含進嘴裏,眼淚毫無征兆地滾落下來。
“甜......真甜......”
她一邊哭,一邊小心翼翼將巧克力掰成碎末,放到周圍人手裏:
“吃,甜的!”
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美味的東西。
遠處一個靠著山岩的女人聽到動靜,睜開了眼,目光銳利地投向我。
她比少女要年長一些,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五官硬朗,隻是同樣瘦得厲害。
臉色因缺糧和疲憊而蠟黃。
她站起身,艱難的一步步朝我走來。
“你是誰?從哪裏來的?”她的聲音很沉,帶著不容置疑的警惕。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說我來自遙遠的未來,她們會不會把我當傻子?
她見我遲遲不說話,眼神更加銳利,右手警覺的放在了腰間的槍盒上麵。
“安全起見,把你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拿出來。”
我身上隻有一部沒電的手機,和那張快要化掉的巧克力糖紙。
女人拿過手機翻來覆去地看,顯然不認識這是什麼。
我的出現,對她們來說是一個巨大的變數。
“這啥玩意兒?發報機?看著也不像啊。”
她在手中翻來覆去,卻始終得不到一個肯定的答案。
她狐疑地看向我:
“你叫啥名?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
“我叫林宇。”
我的出現實在太過詭異,隻能咬死說自己是逃難的,和家人走散了。
她半信半疑,但看我身上又沒有什麼武器,暫時放下了戒心。
“走吧,別磨蹭了。”她似乎覺得語氣有些嚴肅,“先跟著我們吧。別亂跑,外麵到處是敵軍和奸細。”
通過和小戰士閑聊,我才知道,她叫陳希,是這支小分隊的隊長。
剛剛分巧克力的少女叫小夏。
她們是在執行反掃蕩任務時掉了隊,如今已經被敵軍困在這片荒山裏快十天了。
糧食早就吃完了,靠著草根和皮帶充饑。
隊伍裏還有好幾個傷員,發著高燒,能不能活過今晚都是未知數。
天色漸漸暗了,山風一吹,氣溫驟降。
我隻穿著一身單薄的軍訓服,凍得瑟瑟發抖。
小夏把她身上那件更破爛的外套脫下來,硬要披在我身上。
“林宇哥,你穿著,我不冷。”
可她身上就隻剩一件薄薄的單衣,凍得牙齒都在打顫。
我把衣服重新蓋在她的肩膀上,亮出軍訓練出的肌肉:
“放心吧,我不冷。”
轉過身,我偷偷把手藏在袖口搓了幾下。
看我一副沒事人的模樣,小夏才放心地把衣服穿了回去。
周圍已經被敵軍搜索過幾遍,根本找不到一點吃食。
夜裏,我餓得胃裏像有火在燒。
我靠著身後的軍訓背包,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
如果能有一碗熱騰騰的泡麵就好了。
這個念頭剛閃過,我的手指好像碰到了背包裏一個硬硬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