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稚知道陸成瑾在外麵有人,在大半年前他喝了酒回家,躺在床上醉得不省人事的時候。
她一時鬼迷心竅,用他的指紋解鎖了手機,看了他的通話記錄和短信,甚至用自己的手機,撥過去了那個的號碼。
對方很快接了電話,問她有什麼事嗎,聲音很年輕,隻有二十出頭的樣子。
那一瞬,湧上來了太多的感覺,胸悶氣短,呼吸困難,頭暈目眩。
所有的不適,都讓她痛苦不堪。
她就這樣握著他的手機,呆呆坐在床前,從來沒有覺得一個夜晚如此煎熬漫長過。
窗外的天終於亮了,他從宿醉中醒來,看到她在床邊,滿臉不悅,“你怎麼在這裏?”
她機械的回過頭,舉起他的手機,問他,“她是誰?”
這句話在她心裏煎了又煎,熬了又熬,熬到她以為不會痛了,沒想到開口的一刹那,仍舊錐心刺骨。
“南稚。”他反應很激烈,一把搶回手機,臉色猙獰可怕,“誰讓你碰我手機的!”
“告訴我,她是誰!”
“她是誰,南稚,你永遠都不配知道。”
留下這句話,他迅速起身離開,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南稚永遠都記得那個眼神,像是在看什麼病毒或者垃圾,總之讓他惡心。
“太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馮哲的聲音將南稚的思緒拉回,她反問,“那是怎樣?”
“抱歉,我不能說。”
也對,馮哲是陸成瑾的人,怎麼會告訴她呢?
再追問下去,也沒意思。
“我知道了。”
接下來,他們誰也沒有再說話,車內一片沉默。
很快,車子停在了蘇眠住的小區外。
南稚說了聲謝謝後,下車進了小區,站在門口找鑰匙。
裏麵隱隱傳來的喘息聲,讓南稚的手頓住,然後是蘇眠的嬌嗔,“秦錚,你別鬧了,萬一稚稚回來聽到怎麼辦?”
男人的聲音又粗又啞,“回來聽到最好,她肯定不好意思再待下去,否則要是一直住在這,我不得憋死。”
“胡說什麼呢,稚稚是我好姐妹,就當是為了我,憋一段時間怎麼了?”
“我還是你好老公呢,你這是想要老公的命,嗯?”
似乎是蘇眠在抗拒,男人選擇了妥協,“好了,就一會兒,我趕緊弄完行了吧!這段時間,我就在沙發上睡,給你們姐妹倆騰地兒!”
“算你乖,獎勵你先親一個。”
室內戰況激烈,南稚坐在樓梯口,看了眼銀行卡上的餘額,有些惆悵。
一千多塊錢,別說租房子了,就算是租個廁所都不夠,更何況過幾天還要給小澈打生活費。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當什麼都沒聽到,繼續賴在蘇眠這裏,她不想打擾到他們小兩口恩愛甜蜜。
她坐了將近半個小時,室內也已經雲收雨歇。
蘇眠催促著秦錚收拾和開窗通風,她終於下定決心般起身下樓,打了個出租車,前往老宅。
反正現在進去,大家都會不自在,不如趁這個時間先把離婚的事情解決了,她不能再這樣耗下去。
“少奶奶,您回來了。”
老宅裏,傭人看到她都熱情招呼。
陸老爺子很喜歡南稚,所以老宅無人敢對南稚不敬。
除了她的婆婆葉音,還有小姑子陸嬌嬌。
這一轉身,南稚就撞上了她們娘倆。
一個豪門貴太太,一個名媛千金,兩人自然每天打扮得光鮮亮麗。
葉音不悅的皺眉,“回來也不提前打聲招呼,晚上可沒你的飯。”
南稚說,“我和爺爺說幾句話就走。”
“這還差不多。”葉音不待見南稚,巴不得她早走,她注意到南稚的衣服,“不是不讓你穿這些破爛嗎,南稚,你非得出去丟我們陸家的臉?”
南稚淡淡道,“媽,外麵沒人知道我和陸成瑾的關係,何來丟陸家的臉麵一說?”
的確,當初南稚和陸成瑾結婚的事,對外封鎖了消息,就那麼幾個知情的人,葉音一時間被堵得啞口無言。
“南稚,你反了啊,敢和媽頂嘴!”陸嬌嬌見母親落下風,立刻站出來替她出頭。
平日裏,南稚一向對這個婆婆言聽計從,畢恭畢敬,今天敢這樣反駁她,讓葉音越發不滿,“保姆生的孩子就是沒教養,連婆婆都敢頂撞!”
陸嬌嬌跟著附和,看向南稚的眼神,充滿了不屑和鄙夷,“就是,費盡心思嫁入豪門又怎樣,還是改不掉骨子裏的窮酸樣,和你媽一個樣!”
南稚握緊拳頭,抬頭冷冷的睨著這對母女,視線像是粹了冰,“你們要是有教養,就不會開口羞辱一個已經去世的婦女。”
“就不怕午夜夢回,她來找你們說說心裏話?”
“媽!”陸嬌嬌被嚇到了,躲在了葉音身後。
南稚勾唇,“抱歉,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這個南稚,怎麼像變了個人。”葉音憤憤道,“改天非得好好收拾她才行。”
另一邊,南稚到了茶室。
滿室茶香。
老宅有人通報,陸老爺子早已泡好了茶,等候多時。
陸家百年世家,陸毅林雖然白發蒼蒼,但作為曾經的陸家掌權人,他的威嚴和氣場並未隨著年老而減少,不過在看到南稚後,他慈祥了許多。
他招了招手,“稚稚,過來坐。”
南稚坐在了茶桌對麵,乖巧的喊了聲,“爺爺。”
“誒。”陸毅林心花怒放,“快來嘗嘗爺爺親手泡的茶。”
說話間,管家已經替南稚斟好茶,“少奶奶,請慢用。”
南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口齒留香,“好喝。”
“好喝就經常回來喝,爺爺給你泡。”
南稚眼眶有些發紅,如今在這個家裏,唯一真心待她的,大概隻有陸爺爺了。
“爺爺,我有話想對你說。”
“張嬸已經告訴我了,說你們小兩口在鬧離婚,放心,我早上教訓過那臭小子,他不敢和你離!”
“這次是我想離。”
“......”
“我知道婚姻不是兒戲,所以爺爺,我是認真的。”
六年的婚姻,終於讓她認清了一個現實。
曾經那個為了她連命都不要的陸成瑾,已經死了,死在了那場地震裏。
南稚堅定的態度,讓陸毅林歎了口氣,“半途而廢,不覺得可惜嗎?當年陸家落魄,是你不離不棄陪他艱苦走過來的,他瞎了一雙眼,也是你不眠不休在照顧,還有讓陸氏真正起死回生的那筆資金......”
“爺爺!”提到那筆資金,南稚打斷了老爺子的話,“別說了。”
這些年,她一直在努力忘記。
她隻想要這段不堪,永遠爛在過去,不為人知。
她痛苦的閉了閉眼,“我五歲就被陸家收養,吃穿用度包括上學,你們都給我最好的,那些年陸家所有人對我們母女的照顧,南稚始終銘記於心,所以陸家有難,南稚義不容辭。”
“至於陸成瑾失明,和我脫不了關係,我照顧他理所應當,而現在我和他已經沒有感情了,希望爺爺成全,讓我們離婚。”
“你這傻孩子。”陸老爺子滿臉心疼,“這些年委屈你了,如果你真想離,爺爺可以同意你們離婚,但爺爺有個要求。”
南稚不解。
陸毅林道,“我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在這一個月內,你和成瑾必須住在老宅,並且好好相處。”
“如果一個月後,你還是堅持離婚,就算那臭小子不同意,我這把老骨頭也有辦法背著他,幫你們把離婚證辦了,怎麼樣?”
南稚別過臉,“陸成瑾是不會回來的。”
“爺爺自有辦法。”陸毅林起身,“管家,帶少奶奶回房休息,還有,讓人多送幾套衣服過來。”
陸毅林發話,家裏人辦事效率很快,衣服首飾成套成套的往她屋裏送。
到了晚上,就連陸成瑾都回來了,帶著滿身酒氣進門,“陸太太真是好手段,三言兩語就哄得老頭子綁也要把我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