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六年裏,為了讓陸成瑾回家,南稚想盡千方百計,做可口的飯菜,學習穿搭打扮,包括如何討男人歡心。
但這些全都沒有用,直到有一次,她生病了才終於見到了他,在那之後,她像是一個走投無路的瘋子,開始不斷傷害自己,試圖換取他那點可憐的同情。
哪怕他很少上當,哪怕他從未給過她一點好臉色,但隻要能看見他,她都甘之如飴。
現在陸成瑾回來了,因為爺爺的關係,這一個月的時間他們大概都要住在一起,但她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是爺爺自己的意思。”
言下之意,和她沒關係。
陸成瑾好似聽到了什麼笑話,嘴角勾著弧度,眼中卻無半點溫度,“裝什麼裝,你口口聲聲說離婚,結果不是挑撥我和逾夏的關係,就是跑來爺爺這裏告狀,逼著我回家。”
“南稚,你真虛偽。”
南稚覺得胸口隱隱作痛。
她不願意看到陸成瑾的臉,隻是別過頭去,走到床邊抱起了一個枕頭,從他身邊越過,“我睡沙發。”
他一把扼住了她的手腕,眼角的淚痣在燈光下泛著寒意,“你又想耍什麼花樣。”
這些年來,南稚做夢都想和他躺一張床上。
今晚終於有這個機會了,她卻主動說要睡沙發,欲擒故縱這一招,倒是被她玩得明白,“屋裏就一床被子,別告訴我,你不打算蓋被子。”
“有空調,我用外套蓋一下就行了。”她打了個哈欠,“放手吧,我困了。”
趁他愣住的一秒,她已經抽回了手,找了件衣服躺在沙發上蓋上。
“我已經收拾完了,等會兒你洗澡聲音小點,還有,別忘記了關燈,我先睡了。”
說完,她已經閉上了眼,室內陷入了一片安靜。
冬日的夜晚,連蟲子的聲音都不曾有一點,周圍安靜到隻有她清淺的呼吸聲。
他失神的站了一會兒,她似乎是真的睡著了,他看著她,發現她瘦了很多,臉色也不大好,眼窩深陷下去。
他已經很久沒有仔細看過她了,其實在他的印象裏,她不是這樣的。
在他的記憶裏,她很愛笑,笑起來非常甜,跟在他屁股後麵,嘴裏一遍遍少爺少爺的喊,眉眼間有一種天真的明媚,就像是星光簌簌落下來,無聲無息落在人心上。
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蹲在了她麵前,等他反應過來,手都已經撫上了他的臉頰。
他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在幹什麼,瞬間抽回了手,起身心煩意亂的從口袋裏取出香煙,卻摸索了半天才找到打火機,打開窗戶抽煙。
南稚睫毛輕顫,終於鬆了口氣。
室內有淡淡的煙草味,她聽到了男人吞雲吐霧的聲音,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才終於關窗進了浴室。
先前感覺到身前有陰影覆蓋下來,她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倒不是害怕陸成瑾對她做什麼,畢竟婚後她不止一次脫光了衣服站在他麵前,他都不屑看一眼,何況現在?
隻是他整個人的壓迫感太重,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想來,他們除了中藥陰差陽錯睡在一起的那晚以外,從沒有真正意義發生過關係。
以前陸家落魄,他們擠在小小的出租屋裏,夏天的夜晚很悶熱,她穿著清涼他都會哄著她把吊帶換成短袖,然後在一旁邊看書邊給她扇扇子,而不是動手動腳。
就算再窮,他出去打幾份工,都不會讓她餓肚子,也沒有讓她退學,甚至在地震來臨之際,他毫不猶豫的將她推了出去,把逃生的機會給她,自己埋在了廢墟之下。
正是因為曾經美好的記憶太多了,所以和陸成瑾在一起的這些年,不管她受了多少委屈,都固執的不肯放手。
明知道陸成瑾已經變了,放下卻仍舊心有不甘,和他相互折磨了六年。
夠了。
她該放過陸成瑾,也放過自己。
六年裏,南稚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卻在這一晚,聽著浴室的水聲不知不覺就睡著了,一覺睡到傭人來敲門,叫她吃早飯。
室內空空,陸成瑾已經不在了,南稚也落得輕鬆,很快收拾好下樓,去了餐廳。
“少奶奶,早上好!”
見到她,傭人恭敬的招呼,餐廳裏的人看過來,葉音和陸嬌嬌礙於老爺子在,不敢說什麼。
陸成瑾一邊喝咖啡,一邊看報紙,頭也沒有抬一下。
陸爺爺熱情的朝她招手,一臉慈祥,“稚稚,快來坐。”
放眼望去,整個餐桌隻有陸成瑾旁邊有個空位,她沒有矯情,硬著頭皮坐了上去,“爺爺、媽媽妹妹早上好!”
隻要一天還在陸家,該有的禮貌南稚不會少。
“好好好。”陸爺爺心花怒放,“餓了吧,先吃點東西。”
一桌子的早餐,中式西氏的都有,南稚拿了一塊三明治吃起來,她覺得有點噎,正準備喝牛奶的時候,葉音端給她一碗湯,“喝這個。”
南稚盯著碗裏黑乎乎的液體,“媽,這是什麼?”
“這是調理身體的藥,我好不容易才打聽到一個老中醫,從他那裏求來的,據說喝了能很快懷孕生兒子,你這個月不是要在家住嗎,我會每天給你熬一碗,盯著你喝的。”
南稚垂眸,“我不想喝。”
她和陸成瑾,是不會有孩子的。
“南稚,你什麼意思?”葉音不悅,“要不是你自己肚子不爭氣,六年都不見個響,我才懶得費這勁兒。”
陸嬌嬌附和道,“就是,我媽為了你,天還沒亮就起來親自煎藥,南稚,你別給臉不要臉。”
“行了。”陸毅林嗬斥陸嬌嬌,“那是你嫂子,說話放尊重點,再讓我聽到,就滾出陸家。”
陸嬌嬌嚇得閉了嘴,就連葉音都沒再吭聲,母女倆一臉厭煩的看向南稚,覺得都怪她,一來就讓她們這個家不安寧,還害她們被罵。
陸成瑾起身,“我去公司了,你們慢用。”
離開之際,陸毅林叫住了她,“等等。”
“稚稚不是也在公司上班嗎,你送送她。”
南稚捏著三明治的手抖了抖,有時候她真的不希望爺爺這麼好心。
陸成瑾回頭,目光落在南稚身上,“坐著幹什麼,不知道跟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