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亦數了三個小時。
最後一枚硬幣丟到袋子裏的時候,房門被打開。
女人饜足地走出來,身上穿著一件真絲睡袍,身上全是曖昧的痕跡。
顧子亦已經從痛苦難受,漸漸變得麻木了。
陸辰逸站在不遠處,摟著沈瀟瀟的腰,指了指花園:“瀟瀟,今早聽家裏的園丁說,家裏的花圃裏出現了幾株變種的白玫瑰,帶著銀邊的,我覺得特別適合放在餐桌上。”
顧子亦好不容易將那袋錢扛到肩上,沈瀟瀟卻將他攔住。
“你去摘。”
“哎呀,家裏的傭人都忙著籌備婚禮呢。顧先生這點小忙可以幫一下吧。”
陸辰逸摟著沈瀟瀟親吻著她的發頂,望向顧子亦的眼神卻是掩飾不住的得意。
那袋錢壓得他直不起身,隻能靠擠壓胸腔說出幾個字:“幫不了。”
女人挑眉:“一枝一萬。”
錢袋落地的聲音清脆。
顧子亦衝進了雨幕裏,開始在茫茫紅色花海裏,找那幾株所謂的白玫瑰。
他活不成了,但是想盡可能地給顧安多留點錢。
顧子亦應該慶幸的,自己天然對這種中草藥有著敏銳的辨識能力。
這些年靠著上山采藥,換了不少錢財。
勉強能負擔起女兒的醫藥費。
他不敢跟沈瀟瀟說。
當年,她既然做出丟棄孩子的決定,現在定然不會出手相助。
雨越下越大。
顧子亦的手腳被玫瑰花的花刺刮出不少傷痕,鮮血冒出,又被雨水衝刷掉。
眩暈感向他襲來,視野漸漸變得模糊不清。
自從捐了腎以後,他的身體變得很差。
容易發燒、容易累,受了傷,傷口愈合也慢。
醫生說這些都是正常的後遺症。
一個腎不比兩個腎。
花圃裏的一塊石子絆了他一下,他身體直直往泥地裏栽。
後腰處酸痛發麻,那是他少了個器官的位置。
沈瀟瀟站在門口,在他倒下的同時,打開了手中的雨傘。
陸辰逸攬住了她。
“他一個采藥人平時上山下山的身體應該很好的呀......不會是故意騙人的吧。”
沈瀟瀟如夢初醒一般,手緊了緊,最終將雨傘扔在地麵。
對啊,他又裝。
她不會再上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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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子亦差點以為自己要死在那個雨夜了。
昏迷的時候,他做了一個好長的夢。
在夢裏,他跟沈瀟瀟結婚了。
婚禮現場,用了他最喜歡的白梔子。
花童,是他們的孩子。
顧安的心臟病好了,活潑可愛,像個小公主。
見證人,是他的父母。
他看不清父母的模樣,隻知道很慈祥很和藹。
自從三歲走丟以後,他就一直待在孤兒院裏,等待他們的出現。
後來被人販子拐走,他又希望有親人能解救他。
他偷偷去那種尋親網站上看了很多次,到最後,連網址都不記得是什麼了。
他已經接受了父母沒有再找他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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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瀟瀟扯開了醫生的聽診器,語氣憤怒激進。
“都昏迷了一天了,他怎麼還不醒。不就是感冒發燒嗎?”
醫生唯唯諾諾地站在她麵前。
“顧先生這個情況比較特殊,他隻有一個......”
傭人急匆匆地過來,打斷了醫生的話。
“沈總,不好了,陸先生他切菜切到手了。”
沈瀟瀟幾乎是瞬間轉身離開,留醫生一人愣在原地。
醫生撿起聽診器,看了眼床上臉色蒼白的男人,無奈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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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子亦是被疼醒的,點滴打完了,血液在回流。
他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意識到自己還在陸家,匆忙拔掉針頭。
他胡亂擦了擦手背的血漬,拖著那袋硬幣出門。
正好撞上了沈瀟瀟一臉心疼地捧著陸辰逸的手。
“你說你,家裏這麼多傭人,費什麼心思去燉湯。”
女人輕吹著他手上的傷口......再晚兩秒,傷口都要愈合了。
“我想著公司最近忙......給你補補身子。”
金童玉女,羨煞旁人。
抬頭一瞬,四目相對,沈瀟瀟望向顧子亦的眼神,從柔情,瞬間切換成了憎惡。
“裝不下去了?一點小感冒賴在沈家睡了一天,顧子亦,又裝可憐給誰看。”
顧子亦緊了緊手中的麻袋:“不打擾了。”
在他動身之前,女人卻將他喝住。
“我還沒跟你算賬。”
顧子亦想起來:“對了,我昨晚采了三朵玫瑰,沈總還欠我三萬。”
沈瀟瀟眯了眯眼,眼底閃爍著火光。
不等顧子亦反應過來,就被女人重新拖回了房間。
關門聲像是一聲驚雷,又響又突然。
女人將他推到了床上,鎖著他的喉嚨,將他壓製住。
“你還好意思找我要錢?”
“我們約定好的,有什麼不好意思?”
“騙子還會遵守約定?當年是誰說了永遠不會再出現?”
纖細修長的手勾起了他脖頸處的項鏈。
上麵掛著一枚帶有手工痕跡的銀戒。
“怎麼還隨身帶著我送你的禮物?”
昨晚,顧子亦全身濕透,她給他換衣服的時候,看到了這枚戒指。
是她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