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孩子出生,老婆就對氣味格外敏感,總說我們身上有股怪味。
我們一靠近,她就會嘔吐不止。
三年來,她抱孩子的次數屈指可數。
對我,她更是避如蛇蠍。
無論洗多少次澡,噴多少香水,都不無法掩蓋她口中的怪味。
我被她的反應壓得喘不過氣,陷入深深的自卑。
四處尋醫問藥,隻想除掉那莫須有的味道。
直到那天,我從商場出來,撞見她抱著姐夫的孩子,在小吃攤前笑得無比開心。
姐夫親手喂她吃著臭豆腐,那股濃烈氣味她渾然不覺。
恰好這時兒子打來電話,聲音雀躍:
“爸爸,我存錢買了一款最好的香薰!這次媽媽就不會說七寶臭了。”
我看著遠處的一家三口,喉間發苦:
“寶寶,我幫你換個媽媽吧。”
......
電話那頭,七寶一愣,奶聲奶氣地問:
“爸爸......你說什麼?”
我猛地回過神,壓下喉間的哽塞,柔聲道:
“沒事。寶貝在家乖乖等爸爸。”
掛了電話,我抬眼,恰好看見沈婉低頭在姐夫女兒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三人湊在一起說笑著,像極了真正的一家三口。
一陣心酸突然湧上來,堵得我胸口發悶。
我沒再看,轉身回了家。
推開門,客廳裏的分界線格外刺眼。
為了遷就她的氣味敏感,我早就從主臥搬去了客房。
所有公共物品,我和兒子不能染指。
她在客廳,我們就必須在臥室,仿佛我們父子是致命的病毒。
我推開兒童房,七寶已經睡著了,懷裏還抱著攢錢買的香薰。
他以為有了香薰媽媽就會抱他,卻不知道,媽媽不抱他,從來不是因為生病。
說到底,還是不愛罷了。
七寶醒了,看見我,開心地伸出小手。
我的心軟成一灘水。
他不過是個三歲的孩子。
“七寶,今天爸爸給你買了好吃的。”
我把他抱到客廳,打開了桌上的榴蓮盒子。
榴蓮,曾是我最愛的東西。
自從沈婉病了,我便再沒碰過。
七寶第一次吃,小鼻子皺了皺,隨即眼睛一亮,顯然很喜歡。
我們父子倆,就坐在那片被劃為禁地的區域,吃得滿手香甜。
門鎖轉動,沈婉回來了。
看見桌上的榴蓮,她先是一愣,隨即像才記起自己的病,誇張地捂住嘴衝進廁所嘔吐。
等她再出來,捏著鼻子,滿臉憤怒:
“孟栩!你瘋了?不知道我聞不了這味嗎?還買回家!”
我沒有像往常一樣焦急地遞水道歉,隻是慢條斯理地又吃了一塊,語氣平靜:
“想吃就買了。”
她愕然。
我抬眼,直視她:
“我和兒子為你犧牲了三年,你偶爾,是不是也該為我們犧牲一下?”
“如果聞不了,就回房間吧。”
沈婉被我的話釘在原地,臉上青白交錯。
最終,她怒氣衝衝地摔上了主臥的門。
七寶嚇得一哆嗦,怯生生地說:
“爸爸,媽媽生氣了......”
我摸摸他的頭:“沒事。”
沉默片刻,我問:
“如果爸爸媽媽分開,七寶想跟誰?”
小家夥隻猶豫了兩秒,便緊緊抱住我的胳膊:
“跟爸爸!”
是啊,一個連擁抱都吝嗇給予的母親,孩子怎麼會和她親?
晚上,哄睡七寶,我路過主臥,正好聽見沈婉和閨蜜打電話的聲音:
“真是煩死了!孟栩今天不知道發什麼瘋,居然帶著七寶在客廳吃榴蓮!臭死了!”
電話那頭,閨蜜戲謔的聲音清晰可聞:
“喲,你這病要裝到什麼時候啊?”
“不和孟栩親近就算了,連自己親生的也不親近?小心他以後不認你這個媽!”
沈婉嗤笑一聲,語氣帶著篤定和得意:
“不會的。七寶跟他爹一樣,跟個舔狗是的。”
我的心猛地一沉。
“唉,當初我和我姐夫玩大冒險輸了,他讓我三年不準和孟栩親近,我才想出這麼個辦法。”
“現在三年之期到了,我也該痊愈了。”
“嘖嘖,你對你那鰥夫姐夫可真上心啊~”閨蜜曖昧地調侃。
“你別亂說!”沈婉語氣立刻變得嬌嗔,“我就是看他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孩子身體又不好......”
“好了好了,快幫我找個醫生,準備痊愈的事!”
......
我站在門外,拳頭死死攥緊,指甲深陷進掌心。
就因為她姐夫的一個玩笑?
她輕易地編造了一個謊言,讓我陷入三年的自卑與痛苦。
讓我的兒子在渴望母愛的煎熬中長大。
如今,她玩夠了,想結束就結束,憑什麼?!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李律師,你好。麻煩你,幫我準備一份離婚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