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頭一凜。
開閘放水?這坑緊鄰河道,他們想幹什麼?
還沒等我想明白,頭頂傳來機械運轉的轟鳴聲。
緊接著,坑壁上方一個預先埋設的管道口猛然打開。
河水如同小型瀑布般傾瀉而下,瞬間衝入坑底!
“呃啊!”
水流衝擊著我的身體,幾乎將我掀翻。
我死死摳住坑壁的泥土,才沒被直接衝倒。
水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漲,很快就淹到了我的腰部,然後是胸口。
更可怕的是,隨著河水湧入,原本在坑底泥濘中蠕動的蟲子被水流卷起,密密麻麻地貼在我身上,順著水流往我領口、袖口裏鑽。
而那些原本在岸上觀望的蜈蚣、螞蝗,也順著水流漂浮過來。
甚至有一些水生的、帶著尖銳口器的小魚也被衝了進來,開始試探性地啃咬我被水泡得發白的皮膚。
窒息感和被啃噬的劇痛同時襲來。
我拚命仰起頭,才能保證口鼻露出水麵。
水流湍急,我必須用盡全力才能穩住身體。
不小心嗆進去一口混著泥沙和蟲子的河水,惡心得我胃裏翻江倒海。
電子屏上的評論都是看好戲的聲音。
【臥槽!來真的啊!】
【花辭樹快堅持不住了!】
【你還別說他掙紮起來還挺有美感的。】
繆詩嵐看著在泥水中掙紮的我,臉上閃過一絲快意,但隨即又被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取代。她可能隻是想嚇唬我,沒想到水勢會這麼猛。
藍和卿卻依舊在她耳邊低語,聲音透過擴音器隱約傳來。
“繆總,你看,他還在硬撐。”
“他就是吃準了你心軟......這點水,死不了人的,讓他服個軟而已。”
水位已經漲到了我的下巴。
我必須不停地踮腳,才能勉強呼吸。
為了一個藍和卿,她真的想要我的命。
五年的感情,比不上一個外人的幾句挑唆?
也好。
藍和卿假惺惺地。
“辭樹哥,繆總沒想對你怎麼樣。”
“你表個態,告訴繆總,再也不假清高了,不就過去了嗎?”
“說到底繆總也是為你好,你的生活太過鋪張了。”
身體的力氣在快速流失,冰冷的河水帶走體溫,饑餓和中毒的眩暈感再次湧上。
他還嫌不夠,繼續說。
“哪怕你讓我跑幾條街,給你買咖啡的事我不也沒跟繆總說嘛。”
他捂住嘴,一副不小心說出來的樣子。
繆詩嵐暴怒。
“花辭樹,你有什麼資格指使和卿做這個,他是我的秘書。”
“你的嬌生慣養簡直是一種病。”
她抬手,指示技術人員,
“繼續放。”
這次不隻是河水,我感受到自己的小腿被死死咬住。
電子屏上的彈幕給了我答案。
【食人魚!越來越多順著管道口遊過來了。】
食人魚。
這個詞像一道驚雷劈進我混沌的意識。
小腿上傳來的不是剛才小魚試探性的啃咬,而是尖銳的、撕裂性的劇痛!
像同時被好幾把燒紅的小鉗子狠狠夾住皮肉,並且還在瘋狂扭動撕扯!
我痛得慘叫出聲,本能地想要蜷縮身體。
可水位已經沒過胸口,湍急的水流讓我根本無法有效發力。
我隻能徒勞地在水裏蹬踏,試圖甩開那些水下的惡魔。
但這動作反而吸引了更多嗜血的獵食者。
鮮血從腿上的傷口湧出。
更多的食人魚被血腥味吸引,瘋狂地撞擊、啃噬著我的雙腿。
劇痛如同潮水,一波接著一波,幾乎要衝垮我的神經。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皮肉被撕開的觸感,甚至能聽到它們利齒摩擦骨骼的細微聲響。
冰冷的河水,滾燙的鮮血,鑽心的疼痛。
各種極端的感覺交織在一起,將我推向崩潰的邊緣。
電子屏上的評論終於出現了大規模的驚恐。
【食人魚!是真的食人魚!】
【快停下!這會死人的!】
【繆詩嵐你他媽瘋了!這是謀殺!】
【報警!快啊!】
【花辭樹——!】
繆詩嵐在直升機上顯然也通過高清鏡頭看到了水下的慘狀,看到了那翻湧的血色。
她臉上的快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置信的驚恐和慌亂。
她尖聲對著技術人員喊道,聲音帶著顫抖。
“停......停下!快關水!”
藍和卿卻一把按住她的手,語氣急促而堅定。
“不能停!現在停下,他之前受的苦不就白費了?”
“他以後會更加變本加厲地看不起你!必須讓他徹底服軟!這點傷,死不了人的!”
他嘴上說著死不了人,眼神卻死死盯著水下。
繆詩嵐看著掙紮慘叫的我,又看了看一臉為你著想的藍和卿。
眼神劇烈掙紮,一時竟僵在原地。
就是這片刻的猶豫,對我來說卻是地獄的延伸。
我的體力已經徹底透支,意識因為失血和劇痛開始模糊冰冷的河水不斷灌入,掙紮的動作越來越微弱。
真的夠了。
為了這樣一個是非不分、任由外人踐踏自己丈夫的女人,賠上我的命?
不值得。
花辭樹可以死,但絕不能死得如此窩囊,死在這對狗男女齷齪的遊戲裏!
求生的本能和滔天的恨意,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壓過了身體的極限。
我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猛地抬起頭,在水流到達一定水位的時候猛地躍出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