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周南被頭痛喚醒。

他睜開眼，視線模糊，地上散落著過敏藥。

“你說你這是何苦？”

蘇馳站在不遠處，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當初提離婚，你直接答應不就好了？他們心裏根本就沒有你！”

周南撐著坐起來，抬頭，瞪著蘇馳。

“你這種人，怎麼會懂？”

周南的聲音帶著恨意。

蘇馳輕笑一聲。

“我懂不懂，無所謂。反正，你遲早會放棄的。”

他頓了頓，故意拖長語調，一字一句。

“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受傷了。”

周南的心猛地一沉。

“是上次幫沈曦談項目時弄的。”

蘇馳揉著自己纏著繃帶的膝蓋，臉上滿是炫耀。

“而且，這次‘傷’得很重。”

公司順利上市，是沈曦最大的願望。

周南記得，他也曾因為自己的舊傷無法幫沈曦打理公司而自責。

那時，沈曦溫柔抱著他，一遍遍寬慰。

“沒關係，阿南，我隻要你好好的。”

後來，他舊傷加重，沈曦便找了蘇馳來幫襯公司，沒成想他們竟走得越來越近。

他清楚看到她眼中的光芒，漸漸從他身上轉移到蘇馳那裏。

她催促他盡快養好傷幫她。

他也努力過。

知道她嫌棄自己因為養傷顯得憔悴，他便逼著自己多鍛煉，隻為盡快恢複。

可沒等他有所成效，她就把他扔進精神病院，派人嚴加看管。

周南慘然一笑。

如今，她倒是把心思都放在蘇馳的“傷”上了。

蘇馳有了她在意的“理由”。

怪不得，她這麼迫不及待地離婚，要和蘇馳在一起。

蘇馳突然想起什麼。

“你放心，等我的‘傷’好了，我一定好好照顧你的沈笑。”

周南渾身一僵，抬頭。

“你想幹什麼？！”

“沒什麼。”

蘇馳笑得天真，眼底卻是冰冷。

“就是覺得，家裏有個多餘的人，挺礙眼的。”

“我會讓沈曦把他送回老家，就像當初對你一樣。”

“不！你不能動笑笑！蘇馳，你敢動他一下試試！”

周南想站起來，卻因為虛弱而踉蹌跌倒。

地下室，再次恢複死寂。

周南拍打著門板，直到手掌發紅發腫，門依舊紋絲不動。

周南緩緩滑坐到地上，將臉埋進膝蓋。

笑笑不能有事，他必須保護笑笑。

周南摸出手機，撥通保險公司電話。

他給沈笑買了最高額度的保險，受益人也是笑笑。

萬一真的發生什麼，笑笑至少還有條後路。

不知過了多久，地下室的門，再次被打開。

沈曦站在門口，逆著光，看不清表情。

“從今天起，你去貼身照顧蘇馳。”

周南抬起頭，眼中布滿血絲。

“如果他的‘傷’有任何閃失，我們立刻離婚，而你淨身出戶！”

“沈曦！”

周南猛地站起來。

“你當真要把心思都放在蘇馳的‘傷’上？那我們笑笑呢？”

“蘇馳剛才說要把笑笑送回老家！”

沈曦臉上露出嘲諷的冷笑。

“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惡毒嗎？”

“我惡毒？”

周南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自己的兒子不管不顧，整天圍著別人轉，你有什麼資格說別人？”

沈曦眼神冰冷，充滿厭惡。

“是我不顧嗎？！”

周南歇斯底裏地反駁，積壓已久的委屈和憤怒爆發。

“是你把我扔進精神病院的！是你把我和笑笑分開的！”

“可笑。”

沈曦打斷他。

“難不成留你個有創傷後應激障礙的人在孩子身邊，把笑笑帶壞嗎？”

沈曦顯然懶得再和他廢話，扔下最後命令。

“你負責明天的慈善拍賣會。”

說完，她頭也不回離開。

地下室的門，再次被關上。

曾經，沈曦也是這樣維護他的。

在他被人誤解時，在他受委屈時，她會將他護在身後，眼神堅定地告訴所有人。

“這是我的丈夫，不準你們欺負他。”

那時的她，眼神是溫暖的，懷抱是堅實的。

可如今......

物是人非。

她的溫柔，她的維護，全都給了蘇馳。

而他，成了她口中的“神經病”，成了她急於擺脫的負擔。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這一刻，徹底碎裂。

但是......

周南擦幹眼淚，眼中閃過決絕。

不，他不能倒下。

絕對不能允許任何人傷害笑笑！

他要活下去，他要找到證據。

找到蘇馳那些陰謀詭計的證據。

他要告訴沈曦，她錯得有多離譜！

慈善拍賣會。

周南站在角落裏，如同局外人。

周南的目光，盯著那些被拍賣的珠寶。

那條“星辰之淚”藍寶石領帶夾，是他二十五歲生日時，沈曦送的。

她說，星星再亮，也不及他眼底的光芒。

那對“天使之翼”鑽石袖扣，是他們結婚紀念日的禮物。

她說，他是她的天使。

還有那枚“海洋之心”胸針，那串“晨曦之露”珍珠懷表......

每一件，都曾承載著沈曦對他的“愛語”。

每一件，都曾被他視若珍寶，小心翼翼地收藏著。

而現在，它們被擺放在拍賣台上，像菜市場的白菜一樣。

原來，她送的一切，都是可以輕易收回。

就像她的愛一樣。

說給就給，說收就收。

周南掃過全場，看到沈曦挽著蘇馳，接受眾人的恭維和祝福。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移開視線。

笑笑呢？

周南在人群中搜尋著兒子的身影。

終於，他在甜品區看到沈笑。

他多想過去抱抱兒子，想問問他有沒有受委屈。

可他不能。

他現在的身份，不允許。

周南看到蘇馳端著橙汁，走向沈笑。

周南清楚地看到，蘇馳從手包裏拿出一個小紙包。

將白色粉末，全部倒進那杯橙汁裏！

然後將杯子遞給沈笑。

“喝吧。”

警鈴在周南腦海中大作！

周南從角落裏衝出，朝著沈笑的方向狂奔！

“不要喝！！”

他一把揮掉蘇馳手中的橙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