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被痛楚給喚醒了。
喬楚安緩緩地睜開了雙眼,茫然地看了眼四周蒼白的牆壁,心臟似乎是被誰狠狠地抓了一下,她下意識地就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
空落落的感覺讓她一瞬間有了一種不真實感,這個陪伴自己將近十個月的孩子就這樣離開自己了。
“張姨,我生下的是男孩女孩?幾斤重?哭的厲害嗎?”她輕聲開口問,看著張姨,眼裏滿是哀求。
張姨看著她有些欲言又止,猶豫了片刻打手語道:“任何有關孩子的事你一點都不能知道。”
她輕輕閉上眼,將所有的失望和難過關進心裏。她早就料到了,當時那男人明確地說過,一旦這孩子生下後便和她喬楚安再無一點幹係。
喬楚安原以為自己會鐵石心腸,一點都不在意,可現在她發現自己還是把自己想的太過強大了......
沒有做過母親的人,是體會不到這種撕心裂肺的感覺的。
......
臥床休養了幾周之後,她終於鼓足了勇氣,打開了手機。
翻開手機記錄,除了陌生號碼,幾乎每天都在打她電話的也隻有師兄秦祗開了。
一輛黑色的奧迪緩緩地在醫院樓下停下,喬楚安這才走了出去,即使整張臉被墨鏡和紗巾遮擋得嚴嚴實實的,她還是不安地轉頭四顧,生怕被狗仔抓拍到。
她一上車便察覺到了車內的低沉氣壓,而這份沉甸甸感便是來自駕駛位的秦祗開。
秦祗開借著鏡子看到了坐在後麵的喬楚安,她的臉似乎是圓潤了一些,身材竟也是比以前胖了些,他按下心頭疑惑,打轉方向盤,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喬家的別墅被法院抵押了,過幾天就要舉行拍賣了,無處可去的喬楚安隻得答應先住進秦祗開的家裏。
一進門喬楚安便看到茶幾上的一張殷紅,她走過時無意地掃了一眼,腳步卻因此猛地停了下來。
那是一張請帖,大紅色的封麵上燙著顧和蘇這兩個金色的藝術字。她的眼前突然變得有些模糊,指尖一顫俯腰拾起了那張請帖。
秦祗開從廚房端出來一碗雞湯,一抬頭卻是看見了拿著請帖身子無意識地發顫的喬楚安。
他嗓子不禁一緊,暗罵自己太過粗心,緊聲道:“楚安......”
喬楚安聞言慢慢地抬頭看他,嘴角勉強擠出了一個弧度,將請帖輕輕的擱回了茶幾上。
“我有點餓了,那是雞湯嗎?”
說著她便走過來接過了雞湯,也不顧燙嘴就大大地喝了一口。喬楚安被燙的直吸冷氣,眼淚似乎找到了一個宣泄口瞬間傾瀉出來。
“楚安——”秦祗開一把奪過了碗,看著她滿眼都是心疼。
“好燙啊!”喬楚安低頭輕聲嘟囔,一頭柔順的長發自耳邊傾灑下來,遮住了她的臉和所有落寞。
蘇然她竟然真的要嫁進了顧家......喬楚安不自知地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陷進了掌心,這痛感和心裏的酸楚相比都實在是不值一提。
她緩緩地坐了起來。
父親和顧南的父親原本是多年的好友,而自己和顧南的婚約早在二人出生之時就定了下來,誰能想到顧家父子為的不過是錢!
對,就是錢。
她又想到了那個從自己身體離開不久的孩子。
喬楚安終於忍不住,屈膝埋頭,痛哭了出來。
顧南,我恨你,這一切的一切,我遲早都要一筆一筆討回來!
秦祗開站在門外半舉著手,他就睡在客廳,一聽到喬楚安的驚呼聲他就衝了過來,可這扇門卻將他擋在了外麵。
他苦笑了一聲,又或許,擋住他的並不僅僅是那扇門而已。
......
第二天,思考了一夜的喬楚安還是和秦祗開說了自己的決定。
她要出國,為了報仇,她必須要變得更強大。
秦祗開並沒有多吃驚,點頭道:“我可以安排你出國生活——”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喬楚安急聲打斷:“我同你說這個不是因為想讓你幫我......你幫我的已經足夠多了。”
秦祗開很是認真的看著喬楚安道:“楚安,你要是因為顧南結婚的事情心情不好,可以發泄出來,不要委屈了自己。”
其實他很想知道在她失蹤的這段時間都做了些什麼,他不願去相信心中那個朦朧的猜測。
他瞞著喬楚安去那家醫院查了查,意料之中的一無所獲,這也令他更為擔憂起來。
喬楚安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我對他沒有愛,隻有恨,我出國是我打算考司法證。”
她是秦祗開的親學妹,當年在全國最優秀的政法大學學習法律專業,可在那時她一直在秦祗開的庇護下混吃等死,想著一畢業就嫁給顧南,像身邊那些闊太太一樣,帶帶孩子,無事的時候打打麻將,她就覺得得過且過好了。
喬楚安抿白了嘴唇,怪不得顧南一直將她當做“傻子”看呢,現在想想,連她自己都覺得滿是厭棄。
可是,現在的她,不一樣了。
她發誓要調查清楚父親入獄這件事,她還要親自將顧家父子送入地獄!
“好,我幫你。”秦祗開看著喬楚安輕輕笑了一下。
三天後,秦祗開載著喬楚安到了S市機場。
“我父親就拜托你照顧了,和他說我很好,會變得更好。”喬楚安輕聲說到,聽著機場廣播催促登機的通知,她勉強咽下不舍,擺手道別轉身就要離開。
秦祗開忍不住一把拉住了喬楚安的手腕,用力一帶,她就被拉進了他的懷裏。
“再見。”秦祗開說罷便鬆開了手,看著喬楚安離開的背影,久久無法回神。
喬楚安知道有些借口可以騙過別人,但她卻無論如何都騙不了自己。
自己終歸是一個逃兵,她想遠遠的逃離那幢別墅,逃離那個男人,逃離那些個難堪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