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帝的甜蜜暴擊,報複性極強,侮辱性也極高。
第二天一大早,寶珠麵如死灰地從外麵衝進來,帶著哭腔,幾乎是撲到了蘇凝晚的床前。
“娘娘,不好了!出大事了!”
蘇凝晚正睡得迷迷糊糊,被她一嗓子嚎醒,不悅地蹙眉:“大清早的,哭什麼喪?天塌下來了?”
“娘娘,比天塌下來還嚴重啊!”
寶珠都快哭了,“昨兒......昨兒陛下把您送的桂花糕,真的分給了後宮所有主位娘娘......”
蘇凝晚:“......”
“奴婢聽說,麗嬪娘娘腸胃弱,當場就吐了;德妃娘娘說甜得一晚上沒睡著,今兒一早還頭疼呢;至於柳妃娘娘......”
寶珠頓了頓,表情複雜,“她倒是麵不改色地吃完了,但聽說她宮裏,昨晚傳了一宿的太醫!”
蘇凝晚聽著這堪稱慘烈的戰報,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老板這是殺人誅心啊!不僅要我當眾社死,還要拉著整個公司管理層,一起圍觀我的社死現場!
這下好了,我‘蘇妲己’的名聲還沒坐實,‘蘇毒婦’的帽子怕是先要戴穩了。
她這邊頭疼不已,腦子裏的係統,卻興奮的彙報起了它的“業績”。
【叮----檢測到任務道具“桂花糕”已超額分發,任務完成度200%。】
【檢測到“後宮怨念值+100”,“嫉妒值-50”(因糕點難吃),“困惑值+200”,“宮鬥副本混亂指數+500”......】
【數據模型異常......正在重新評估“好感度”......評估失敗。】
係統卡頓了片刻,最後強行得出了一個結論。
【經綜合分析,陛下此舉,高深莫測,必有深意!此舉已成功加深宿主在後宮的“影響力”,係統能量獲得大幅補充!現發布“偶遇”類隨機任務,請宿主再接再厲!】
蘇凝晚:“......”
【這破係統,算法有問題吧?這明明是負麵營銷,怎麼在你這就成業績了?】
她現在是後宮名人,不管是好是壞,隻想躲在清芷宮裏避避風頭。
可係統根本不給她機會,直接亮出了任務獎勵----一包樂事薯片,居然還是黃瓜味的。
那清新的黃瓜味,那酥脆的“哢嚓”聲,擊中了她的靈魂。
現在出門,不是等於公司年會大型出糗現場嗎?
她內心天人交戰,算了,為了黃瓜味薯片,我忍了!
秋高氣爽,陽光和煦,禦花園裏金色的桂花開得正好,滿園都飄著甜絲絲的香氣。
按照係統的“最佳偶遇路線”規劃,蘇凝晚此刻本應在攬月湖的九曲橋上,營造一種歲月靜好的文藝氛圍。
但現實是----
禦花園離攬月湖最遠,但陽光最好的一個角落裏。
蘇凝晚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張鋪著厚厚軟墊的豪華躺椅上。
寶珠和心來的小栗子,一左一右,手裏舉著大蒲扇,有氣無力地給她扇著風。
旁邊的小幾上,還擺著冰鎮酸梅湯和剛切好的西瓜。
“娘娘,”寶珠小聲提醒,“咱們......是不是該去橋那邊了?萬一錯過了......”
“急什麼,”蘇凝晚眼睛都沒睜,聲音懶洋洋的,“我現在是後宮的‘風雲人物’,得有點神秘感,不能隨便露麵。”
她心裏想的卻是:
開玩笑,人多的地方是非多。我現在出去,怕不是要被其他嬪妃的眼神給戳穿了。這個角落就很好,風水寶地,最適合光合作用。
係統在她腦中瘋狂預警。
【警告:宿主已嚴重偏離最佳偶遇路線!男主即將在五分鐘後抵達預定地點!請立刻前往九曲橋!】
蘇凝晚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閉嘴。你懂什麼?我這叫反向操作,欲擒故縱。你這種基層係統,是不會懂我們高階玩家的戰術的。】
她隨便找了個借口,便把係統給懟了回去。
然後,在滿園的桂花香和暖洋洋的陽光裏,伴隨著寶珠和小栗子絕望的眼神,她......睡著了。
同一時間,攬月湖畔。
蕭燁負手而行,李德全跟在身後。
他今日,確實是特意來禦花園的。
他一手策劃了昨夜那場“滿城風雨”的“甜蜜暴擊”,將蘇凝晚推上了風口浪尖。他倒想親眼看看,這個“罪魁禍首”,在闖下如此大禍之後,到底是怎樣一副光景。
是會戰戰兢兢,惶恐不安?還是會故作鎮定,強顏歡笑?
他懷著一種自己都說不清,看好戲的複雜心態,信步而來。
他走過九曲橋,並未見到任何人。
當他覺得有些失望,以為蘇凝晚是怕了,不敢出門時。
眼角的餘光,卻被遠處一片草坪上的景象,吸引了過去。
隔著半個湖,他看不太真切。
隻隱約看到,那裏擺著一張誇張的躺椅,一個身影正毫無儀態地躺在上麵,旁邊還站著兩個打扇的宮人。
那派頭,比他這個皇帝還足。
李德全也看見了,正要出聲喝斥,卻被蕭燁抬手製止了。
眯了眯眼,不知為何,他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悄悄湊近,他隻聽到了一段含糊又滿足的夢囈。
嗯......太陽真好......暖洋洋的......
骨頭都曬酥了......這才是人生啊......
薯片......我的黃瓜味薯片......嘿嘿......
蕭燁:“......”
他站在原地,看著遠處那個睡得口水都快流出來的身影。
精心算計了一整晚的心思,忽然就變得有些可笑。
他以為自己布下了一個精妙的棋局,結果,對方壓根就沒上棋盤。
他興師動眾地搞了一場公報私仇,結果,被報複的當事人,睡得比誰都香。
一股“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混合著幾分哭笑不得的情緒,湧上心頭。
他看著那道身影,最終,隻是極輕地搖了搖頭,轉身,一言不發地走了。
這一幕,被不遠處假山後的一雙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片刻後,永和宮內。
賢妃正臨窗靜坐,麵前擺著一局殘棋。
她的貼身宮女芝蘭快步從殿外走了進來,將方才在禦花園裏看到的一幕,一五一十地回稟了。
聽完後,賢妃那雙沉靜如水的眸子裏,漾開了一絲極淡的笑意。
她拈起一顆白子,輕輕落在棋盤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恰好堵死了黑子的一條大龍。
良久,她才輕笑出聲:“人人都想往陛下跟前湊,想方設法地爭寵獻媚。費盡心思躲著陛下的,倒還是頭一回見。”
她望向窗外,眼神裏多了幾分玩味。
“滿宮裏的人,都以為陛下在下一盤精妙的棋局,算計著人心。而蘇凝晚,就是那顆最先被舍棄的、用來投石問路的棋子。”
“可如今看來,這位蘇妹妹,根本就沒想在棋盤上爭一席之地。她倒像是那個嫌下棋太累,幹脆把棋盤掀了的人。”
“這就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