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沈硯白起得很早。
他徑直走向臥室,從衣櫃頂層取下那個已經積灰的木盒。
打開蓋子,裏麵孤零零地躺著一張卡片。
手機又震了一下。
是一夜未歸的江臨夏發來的:“那麼多和好券,我再用一次,最後一次。”
沈硯白盯著那條消息看了很久,然後拿起打火機。
火苗躥起來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手在抖。
卡片很快變成了一小撮灰燼。
原來,她不知道,她早就用完了婚禮當晚說永遠不會用到的和好券。
沈硯白已經哭不出來,他的心隻覺得麻木。
床頭櫃抽屜裏,放著一份已經有些發黃的離婚協議。
江臨夏在婚禮當晚簽好給他的,說這是給他的“安全感”。
沈硯白翻開協議,在簽名處一筆一劃寫下自己的名字。
他把離婚協議裝進文件袋。
民政局八點半開門,他是第一個到的。
工作人員接過文件,推了推眼鏡:“有一個月冷靜期,下個月的今天才能正式辦理離婚。”
“我知道。”沈硯白點點頭。
走出民政局時,他沒注意到躲在綠化帶後的攝像機。
直到閃光燈突然亮起,三四個記者衝上來把他團團圍住。
“沈先生,您是來辦離婚的嗎?”
“聽說江總在外麵金屋藏嬌,您為什麼能忍到現在?”
“這次是因為那個秘書嗎?”
他後退兩步,後背抵上冰冷的石柱。
記者們推搡著,混亂中有人扯到了他的頭發,拽的她一個趔趄。
“我們......”
沈硯白剛開口,一陣刺耳的刹車聲打斷了他。
黑色邁巴赫粗暴地停在路邊,江臨夏快步衝過來,一把將他拉到身後。
“拍夠了嗎?”她聲音冰冷,“今天誰要是亂寫一個字,就等著收律師函。我和我先生感情很好,不要造謠生事。”
沈硯白被她護在身後,鼻尖縈繞著她慣用的那款香水味道。
有一瞬間,他恍惚回到了三年前,江臨夏也是這樣擋在他前麵,嗬退那些騷擾他的逼債人。
記者們悻悻散去。
江臨夏這才轉身,眉頭微皺:“你沒事吧?”
沈硯白剛要說話,就看見邁巴赫的車窗降下一半,陸沉舟蒼白的臉露了出來。
江臨夏立刻快步走過去:“幸好你沒下車,不然被拍到就麻煩了。”
沈硯白怔住了,原來她的保護,是為了他。
“上車吧。”江臨夏頭也不回地說。
車停在別墅前,沈硯白自己開門下了車。
“你家那邊環境太差了,你搬過來住吧。”江臨夏對陸沉舟說,然後拉著他走到大門前,抓起她的食指按在指紋識別器上。
“要這樣,”"江臨夏半環著陸沉舟,手把手帶他操作,“先按指腹,再慢慢滾動到指尖。”
陸沉舟小聲驚呼:“我、我弄不好。”
“沒關係,多試幾次。”江臨夏的語氣裏帶著前所未有的縱容,“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想什麼時候來都行。”
沈硯白的心猛地一痛。
她居然親手為陸沉舟打開家門。
這棟她曾經跪在地上發誓“隻屬於我們兩個人”的房子。
“滴,指紋錄入成功。”江臨夏揉了揉陸沉舟的臉:“真聰明。”
她轉身看到僵在原地的沈硯白,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滯,但很快又恢複如常。
“對了,你上午民政局附近幹嘛?”
沈硯白張了張嘴,剛要說自己已經提交了離婚協議,陸沉舟突然捂著胃蹲了下去:“臨夏,我胃好疼。”
“是不是又沒吃早飯?”江臨夏立刻慌了神,攙扶著陸沉舟往家裏走,“我給你煮粥。”
沈硯白咽下那句話跟著走了進去。
廚房裏,江臨夏熟練地係上圍裙,那條他送的印著“世界第一好老婆”的圍裙。
她淘米、切薑絲的動作行雲流水,這些都是曾經為了他的胃病特意學的。
“一起吃吧。”江臨夏看著沈硯白,嘴角帶著笑,“你胃痛,早上是不是也沒吃東西?”
沈硯白鼻尖一酸,坐在餐桌前。
他看著江臨夏吹涼粥喂給陸沉舟,陸沉舟皺著臉推開薑絲,江臨夏寵溺地笑笑,很自然地夾起來吃掉。
就像以前對他做的那樣。
“太燙了。”陸沉舟悶聲抱怨。
江臨夏立刻把勺子送到自己唇邊試溫度。
沈硯白猛地站起來,“我上樓了。”
他幾乎是逃進臥室的,反手鎖上門。
背靠著門慢慢滑坐在地上時,沈硯白才發現自己抖得厲害。
床頭還掛著他們的婚紗照,照片裏兩人笑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