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宴和秦思也戴上了監聽耳機,坐在了調音台前。
音樂前奏響起。
傅思瑤閉上眼睛,調整著呼吸。
當她再次睜開眼時,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不再是那個咋咋呼呼、瘋瘋癲癲的傅思瑤,而是一個即將用歌聲講述故事的歌者。
她陶醉在自己的歌聲裏,每一個音節,每一句歌詞,都被她賦予了生命。
裴宴一向冷漠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可他的視線,從她走進錄音室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沒有移開過。
隔著那層冰冷的玻璃,他看著她在裏麵發光發熱。
那張總是掛著誇張笑容的臉上,此刻寫滿了認真與投入。
她好像......也不是那麼無可救藥。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快得讓他自己都未曾察覺。
秦思的目光則在裴宴和傅思瑤之間來回打轉。
她注意到了。
裴宴的視線,像被膠水黏住了一樣,牢牢地鎖在傅思瑤身上。
那種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沉溺,是騙不了人的。
秦思的心一沉。
那一點點殘存的幻想,徹底化為了泡影。
她還以為,裴宴今天來找她,是終於想起了她這個舊人,或許......是想跟她發展點什麼。
畢竟,當年他救她於水火,她這條命,這個工作室,都可以說是他給的。
她一直等著一個報答的機會。
沒想到,他來了,卻是為了另一個女人。
秦思心底泛起失落。
但她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
裴宴這朵高嶺之花,本來就不是她能肖想的。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幫他。
傅思瑤在錄音室裏陶醉萬分,完全感知不到外麵的暗潮洶湧。
等一曲唱罷,她隻覺得酣暢淋漓。
她摘下耳機,推開門走了出來,臉上帶著抑製不住的得意。
女人快步走到裴宴麵前,眉毛高高挑起,像隻等待主人誇獎的小狗。
怎麼樣?我唱的還不錯吧?
裴宴卻連一個眼神都欠奉。
他將這次的試音,當成了一個純粹的商業項目來評估。
一旦進入工作狀態,他就是那個說一不二的裴總。
他摘下耳機,看向一旁的秦思。
“怎麼樣?”
秦思也收起了玩味,給出了專業的評價。
“嗓子不錯,老天爺賞飯吃,而且聲線裏還帶著一股故事感,很特別。”
她頓了頓,補充,“但是,技巧太粗糙了,很多地方全憑本能在唱,氣息也不穩。”
“不過這些都是小問題,可以慢慢調教。”
傅思瑤聽得一愣一愣的。
原來自己有這麼多毛病嗎?
秦思看著她,“其實,傅小姐的條件,完全可以走一條捷徑。”
“你的聲線天生帶有故事感,但年紀又還很年輕,走成熟路線會顯得太老舊,撐不起來。”
“不如直接組團出道,走唱跳明星的路線,傅家大小姐這個頭銜,足夠你在娛樂圈裏橫著走了。”
“話題度,曝光度,什麼都有了,直接就能達成你的明星目標。”
裴宴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
“不行。”
他想也不想地駁回了這個提議。
兩個字冷冰冰的砸出來。
秦思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她飛快地瞥了一眼裴宴,他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護犢子神態。
這反應,可太有意思了。
傅家大小姐這個頭銜,不是助力,反倒是雷區。
秦思心裏瞬間了然,立刻換上一副專業的口吻。
“行,當我沒說。”
她將目光重新投向傅思瑤,眼裏的玩味散去,多了幾分探究。
“既然捷徑走不通,那我們就老老實實憑本事吃飯。”
“你別緊張,放鬆下來。”
秦思的聲音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腦子裏隨便想一段旋律,什麼都行,不用歌詞,就輕輕地哼出來。”
傅思瑤點點頭,閉上眼。
見秦思開始認真教導,裴宴就繞過她們到角落的辦公桌前坐下,打開了筆記本電腦辦公。
總裁也要工作。
下午被這兩個女人耽誤的工作,現在都要補回來。
傅思瑤醞釀片刻,一段不成調的,隨心所欲的哼唱從她唇間溢出。
沒有技巧,沒有章法,隻是腦海裏最純粹的旋律。
秦思靠在調音台上,閉著眼靜靜地聽著,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著節拍。
傅思瑤唱完,有些緊張地看著她。
秦思睜開眼,眸光發亮。
“有點意思。”
她走到傅思瑤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
“來,我們從最基礎的發聲和氣息開始。”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傅思瑤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秦思的教學方式專業又不失風趣,總能用最簡單直白的方式,讓她明白自己的問題所在。
傅思瑤學得格外投入,甚至忘了時間。
她偶爾累了扭頭,總能看到角落裏專注工作的裴宴。
他坐在那裏,就像一尊沉默的守護神,明明在處理著自己的事情,卻無形中給了她一種安定的力量。
這個男人,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誠實的很嘛。
明明就是很在乎她的,不然怎麼會親自把她送來,還在這裏一直陪著她。
他肯定是怕她被人欺負了。
原來他早就淪陷了,隻是自己嘴硬不肯承認。
傅思瑤越想越覺得就是這麼回事,嘴角的笑意比ak還難壓。
練習的疲憊一掃而空,她又充滿了幹勁。
夜色漸深,窗外的城市已經華燈初上。
秦思看了看時間,叫了停。
“今天就學到這裏吧,急於求成但不鞏固沒有用。”
“你回去可以再多練練。”
傅思瑤意猶未盡地點點頭,嗓子已經有些啞了。
裴宴那邊也恰好合上了電腦。
他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