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審訊室裏寂靜了一分鐘。
劉副隊長沒去看陳南慌張的神色,公事公辦地順著我的話往下追問,
“婦科癌症具體是什麼病?夏知意,你是什麼時候知道你母親病情的?”
我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難過和心痛,
“子宮頸癌晚期,伴有感染風險,所以確實有很難聞的氣味,且難以散去。
我媽還說她經常肚子疼,我也不止一次看你到她內褲上有出血現象。
她的情況我是中秋回去那幾天才知道的,當時我隻待了兩三天就回來了。”
媽媽發現自己出現下體出血的現象可以追溯到半年前,但直到兩個月前她痛到受不了才去做檢查。
如若不是我這次中秋節回去探望她,她怕至死都不會告訴我。
陳南抓住我話裏的漏洞,急忙向警官提供證據。
“不可能,夏知意早就知道了,因為她早就計劃好了!
警官,你們看我這兒還有證據,半個多月前我還發現了一份保險記錄,是許嫋在一個月前買的人身意外險,保額一百萬,受益人寫的就是她夏知意!這下動機夠明顯了吧!”
是很明顯,但也很愚蠢。
而陳南卻渾然不覺,繼續為自己的說法畫蛇添足,
“我記得徐嫋買保險前專門跟她通了電話,肯定是她哄著她媽買的,說什麼有了保險就有保障,以後真有什麼事也能給我們父女倆留個念想,減輕負擔!全是狗屁,夏知意肯定就是衝著騙保去的!”
兩位警官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我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質疑和鄙夷。
我沒有否認,隻是淡淡地說:
“是我建議媽媽買的,但這很正常吧?她癌症晚期想為我們以後的生活留份保障也在情理之中吧?
而且媽媽把我養大,對我有感情,把保險受益人寫成我又有什麼問題?難道寫成你,讓你拿去打牌嗎?”
陳南被戳中了痛處,立刻指著我破口大罵,恨不得跳過來甩我幾巴掌,
“你放屁,你就是算計好了,殺了人還能拿一筆錢!你這賤貨,那錢本應該是我的,我養你這麼多年,收點回報不應該嗎?”
我打斷他,語氣鄙夷,
“憑什麼是你的?陳南,我親生父母不是剛剛給了你幾十萬,作為這些年的補償嗎?你怎麼還缺錢?”
陳南被我問得一噎,隨即挺起脖子,大言不慚道:
“那是我應得的,我養你二十多年,費了多少心血,幾十萬算什麼?”
對富豪父母來說,這錢不值一提。
但對我的養母來說,這錢能救命。
我一輩子都忘不掉,養母聽到陳南說不治了時那麻木又無奈的眼神,她默默擦掉眼淚又衝我笑著說以後會多陪陪我的溫柔樣子。
像根刺,不動與拔出都讓人痛苦。
我強忍著心底洶湧的恨意,朝著他咬牙切齒,
“那你有錢了,為什麼不肯在媽媽的手術同意書上簽字?醫生說了,雖然風險高,但做了手術至少能多活兩三年!你為什麼不簽?”
警方都愣住了,驚訝地看向陳南。
陳南沒想到我聽到了醫生的話,頓時眼神閃爍,支吾著辯解:
“醫生都說了是晚期了,成功率低,我也想著何必再讓她受那個罪?折騰來折騰去,人也痛苦,錢也打水漂,不如安心享受剩下的日子。”
沒人不想好好活在這個世上,更別提是隱忍了二十多年的媽媽。
我輕笑出聲,輕蔑地看著陳南,
“是嗎?那你問過媽媽自己的想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