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主院內燈火通明，葉淑嫻已經擺好了飯菜。

餘焱走進來時，她正在盛湯。

聽到腳步聲，她回頭一笑：“來得正好，快坐下吧。”

那笑容溫和如春風，讓餘焱心中一暖的同時，也更加忐忑不安。

餘焱拘謹地坐在角落的位置，離葉淑嫻和王離都有些距離。

“你坐那麼遠做什麼？”葉淑嫻有些奇怪，“又不是外人，過來一些。”

王離放下筷子，瞥了餘焱一眼：“餘焱，師娘讓你過去就過去，別拘束。”

餘焱隻好挪近一些，心中卻更加緊張。

淡淡的清香從葉淑嫻身上飄來，是那種很淡雅的花香，讓人聞了心神安寧。

葉淑嫻給他盛了一碗湯，聲音輕柔：“聽王離說，你最近修行遇到了瓶頸？”

“是的。”餘焱接過湯碗，“弟子愚鈍，至今無法突破練氣七層。”

“修行一途，本就不易。”葉淑嫻溫聲安慰，“你才二十五歲，還很年輕，不必太過著急。”

王離在一旁冷淡地夾菜，仿佛這話不是在說他的弟子，那種漠不關心的態度，與葉淑嫻的溫柔關懷形成鮮明對比。

“師娘，您當年是如何突破練氣境的？”餘焱試探著問道。

葉淑嫻眼中閃過一絲懷念：“我那時比你還要困難，卡在練氣九層整整五年。”

她頓了頓，似乎在回憶什麼美好的往事。

“後來還是遇到了一位前輩指點，才找到突破的契機。”

“哦？什麼契機？”

“心境。”葉淑嫻放下筷子，“修行不隻是功法和靈力，更重要的是心境。”

她看向餘焱，目光溫和，“你啊，就是太急躁了，總想著快速突破，反而束縛了自己。”

餘焱若有所思。

師娘說得對，他確實太急躁了，可是不急躁行嗎？

同門師兄弟都已經遠遠超過了他，更何況不突破自己就有可能被逐出師門。

葉淑嫻似乎猜出他心中所想，主動提議：“明日若有空，你可以來我的修煉室。”

“我有幾本心法典籍，或許對你有所幫助。”

王離瞥了餘焱一眼，眼神中帶著暗示，似在告訴他，這正是接近的好機會。

“那就多謝師娘了。”餘焱連忙道謝。

飯後，葉淑嫻收拾碗筷，王離則回了自己的房間。

餘焱想要幫忙，被葉淑嫻婉拒。

“你是客人，哪有讓客人幹活的道理。”她笑道：“你去休息吧，明日還要修煉。”

那溫柔的話語裏，讓餘焱心中的不安頓時少了幾許。

回到側院，餘焱躺在床上卻睡不著。

師娘對他如此關懷，可他卻要算計她，想到這裏，他心中滿是愧疚。

不，不能這樣想，他隻是接近而已，又不是真的要做什麼過分的事。

而且師尊都說了，他已經與方清音有了感情，和葉淑嫻的道侶關係本就名存實亡。

隻是葉淑嫻還蒙在鼓裏，尚不自知罷了。

餘焱在心中反複說服自己，漸漸進入夢鄉。

次日一早，餘焱被鳥鳴聲喚醒。

他起身洗漱，正準備去找葉淑嫻，卻聽到主院傳來爭吵聲。

“王離，你最近越來越過分了！”葉淑嫻的聲音帶著怒意。

“我怎麼過分了？”王離的語氣很冷淡。

“方清音的事，你以為我不知道嗎？”葉淑嫻質問道。

“你和她走得那麼近，整個宗門都在傳，我的臉往哪放？”

餘焱心中一震，師娘竟然知道方清音的事？

可惜從對話來看，她似乎隻知道王離和方清音走的近，卻不知道方清音已經懷有身孕的事。

“那又如何？”王離毫不掩飾，“我們的道侶關係本就是聯姻，你又不是真心愛我。”

“不是真心愛你？”葉淑嫻的聲音有些顫抖。

“王離，這些年來我為你付出了多少，你心中沒數嗎？”

她的聲音越來越哽咽。

“付出？”王離嗤笑，“你為我付出了什麼？除了葉家的資源，你還給過我什麼？”

一陣沉默。

餘焱聽到葉淑嫻輕聲抽泣的聲音，心中很不是滋味。

師娘對師尊一片真心，可師尊卻如此無情。

如果葉淑嫻是自己的道侶，他肯定不會做出這種事。

這樣想著，他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那可是自己的師娘啊，自己怎麼能有這種想法？

“算了，你愛怎樣就怎樣吧。”葉淑嫻的聲音恢複了平靜。

那種心累的疲憊，隔著牆壁都能感受到。

腳步聲漸近，餘焱連忙裝作剛從房間出來的樣子。

葉淑嫻從主院走出，看到他時，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餘焱，你起得很早。”

她的眼角還有淚痕，顯然剛才哭過，但她努力想要掩飾，不想讓人看出她的脆弱。

“師娘，您…您沒事吧？”餘焱關切地問。

“沒事。”葉淑嫻搖頭，“昨晚說好的事，你還記得嗎？”

“記得，您說要給我看心法典籍。”

“那就來吧。”葉淑嫻朝她的修煉室走去。

修煉室很大，四周擺滿了書架，各種典籍應有盡有，散發著淡淡的墨香。

屋內還擺著一張古琴，琴身古樸典雅，顯然價值不菲。

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進來，在地麵投下斑駁的光影。

“這些都是我這些年收集的典籍。”葉淑嫻指著書架。

“你可以隨便看，有不懂的地方盡管問我。”

餘焱隨意翻開一本心法，發現上麵的內容確實很深奧。

他裝作認真研讀的樣子，實際上心思全在葉淑嫻身上。

剛才聽到的爭吵讓他對師娘產生了深深的同情。

師娘這樣的女子，本該被人珍惜，可師尊卻如此對待她。

“師娘，您平時除了修煉，還有什麼愛好嗎？”餘焱主動找話題。

葉淑嫻抬起頭：“愛好？”

“比如撫琴，我看您房中有古琴。”

葉淑嫻看向那張古琴，眼神有些恍惚“很久沒彈了，以前還會彈一些，這幾年…”

她停頓了一下，苦澀地笑了笑：“沒什麼心情。”

餘焱感覺到她話中的無奈和落寞。

“師娘的琴藝一定很好，有機會能否讓弟子聆聽一曲？”

葉淑嫻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意外。

“你喜歡聽琴？”

“弟子雖然不懂音律，但很喜歡聽。”餘焱說道：“師娘這樣的人，彈出的曲子一定很美。”

葉淑嫻臉上浮現一絲紅暈：“你這孩子，嘴巴倒是甜。”

“弟子說的都是實話。”餘焱認真道：“師娘氣質如仙，琴藝想必也是仙音。”

這話讓葉淑嫻心中一暖，多久沒有人這樣誇過她了？

以前王離也曾對她說過這樣的話，隻是這幾年…

“既然你想聽，那我就彈一曲吧。”葉淑嫻起身走向古琴。

“不過手法有些生疏，你別嫌棄。”

她在琴前坐下，整理了一下裙擺，纖細的手指輕撫琴弦，試了試音。

悠揚的琴音響起，如泣如訴，帶著淡淡的憂傷。

那琴聲時而低沉如泣，時而高昂如訴，仿佛在傾訴著一個女子內心的孤獨與無奈。

餘焱靜靜聆聽，心中卻五味雜陳。

琴音中透著深深的落寞，就像一隻被困在籠中的金絲雀。

美麗，卻失去了自由，高貴，卻得不到真心的珍愛。

這樣的女子，為什麼會被師尊如此冷待？

葉淑嫻閉著眼睛，完全沉浸在琴音之中。

陽光灑在她的側臉上，那種靜謐的美讓人不敢出聲。

她的眉宇間還帶著剛才爭吵後的疲憊，卻在琴聲中找到了一絲安慰。

琴音漸止，葉淑嫻睜開眼睛，抬頭看向餘焱。

“如何？”

“太美了。”餘焱由衷讚道，“師娘的琴藝讓弟子深受感動。”

葉淑嫻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多年沒彈，還以為手法都忘了。”

那笑容很純真，像是又回到了少女時代。

“師娘應該多彈一些。”餘焱說道，“這樣的仙音，不該被埋沒。”

兩人四目相對，空氣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流動。

葉淑嫻率先移開目光，心跳莫名加快了幾分，臉頰上也浮現出淡淡的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