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六十年代的縣城收購站是計劃經濟的核心節點，負責農副產品統購，也負責有價值物品的回收。

因為季節問題，現在的收購站很清閑，屋裏燒了兩個火盆，一個知青打扮的女收購員正躺在椅子上看書。

見張風陽進來，她撇了一眼就繼續看書了。

“同誌。”

張風陽見對方看了一眼自己也不開口說話，他是一點也不奇怪，這年頭吃公家飯的不是爺爺就是姑奶奶，大部分都是關係戶。

“同誌？”

“喊什麼喊，有什麼事！”

女收購員打量一下蒙得隻露出眼睛的張風陽，眼中閃過一絲厭煩。

張風陽也不奇怪她的態度惡劣，這年頭百貨商店都要貼一個禁止毆打顧客的牌子，收購站的態度差點很正常。

他取出赤狐皮道：“赤狐皮收嗎？”

一聽是赤狐皮，女收購員這才將書放在桌上站了起來。

“收，我看看。”

“剛剝下來的？你不會鞣製好了再送來嗎？這張皮子沒有鞣製，隻能給你皮子八元。”

翻看了一下皮子，女收購員不耐煩的給出個價格，然後拿出本子就準備記錄了。

真黑！

“我會鞣製，等我鞣製好了再來。”

張風陽將皮子收了起來轉身就走，大隊黑，這收購站也好不到哪裏去，八元就想收自己這張上等的赤狐皮。

如果能給個十一元十二元的，他還考慮考慮，現在看來還是直接去黑市算了。

黑市說什麼也能賣個十幾塊錢的。

背後也傳來女收購員的侮辱性罵聲，張風陽卻一點都不在乎，對方長得有點醜，不然他非勾搭的她欲罷不能。

長的醜救了她。

一路來到黑市，張風陽一眼就看到了張洋。

正在嗑瓜子的張洋也看到了他，辨認了好一會才走過來道：“是你啊兄弟，你是來買什麼的？”

昨天張風陽離開以後他就去找人打探了，刀疤他們現在還有兩個躺在家裏起不來的。

“我需要一百斤的玉米碴。”

張風陽說出了自己想要的。

當前的家裏缺糧，他不多弄點糧食回去，家裏做飯都不舍得多放一把糧。

清湯寡水的根本不壓餓。

“玉米碴多，不過也得兩張毛票一斤，價格能接受嗎？一百斤的話我可以多送你兩斤，你也知道當前糧店需要糧票的情況下都是一張毛票一斤了，我們這裏前些天都到三張毛票一斤了。”

張洋想了想，給了一個比較低的黑市價。

“可以的，麻煩了。”張風陽一聽自然能接受，黑市差價高很正常，這就是計劃經濟的時代糧食雙軌製的典型特征罷了。

“嗯，你得等我一會，我回去取糧。”

張洋打了個招呼後就轉身離開了，他們這群人不缺糧，糧站工作人員和他們認識，沒少往黑市裏麵倒糧。

張風陽也在黑市上來回轉悠起來，沒一會功夫就買了小半袋的地瓜幹，一捆粉條，兩把老鐵匠打造的鋒利斧頭，還買了一個大號的藤編背筐。

“雞蛋要嗎？”

一個裹得很嚴實，挎著菜籃子的婦女悄悄靠過來。

雞蛋？

張風陽心中一動，雞蛋在東北的冬天可是好東西，因為這裏太寒冷，而且光照不足導致雞產蛋數量嚴重下滑，他剛剛找了一圈都沒看到雞蛋。

“幾個？”

“十二個，都要的話一共七張毛票，平均差不多五分八厘一個雞蛋，要得少就按照六分錢一個算。”

婦人掀開菜籃子上的蓋布，露出了裏麵的雞蛋。

“全要了！”

張風陽需要買雞蛋給孩子補補營養，看雞蛋沒問題後就取出七張毛票，三年困難時期過去幾年了，雞蛋的價格依舊是高居不下。

婦人拿了錢給了雞蛋就匆匆忙忙跑了。

很快張洋回來了，肩上扛了一個大布袋。

“上等的玉米碴，不過這個布袋得多收五毛錢，兄弟你看行不？這是全新的，從糧站倒騰出來的。”

他拍了拍布袋，這年頭布袋很值錢，不可能白送的。

“可以的，我要了，對了，赤狐皮你收嗎？”

張風陽掀開大衣，露出藏在懷裏的赤狐皮子。

“收啊，家裏談吧！”

張洋一看當即示意。

赤狐皮可是好東西，在黑市也是很少見的。

來到張洋的宅子裏，那個叫格格的小丫頭開了門後就一臉好奇的打量著張風陽，張風陽一看她她就跑遠躲起來。

老田也在屋裏，見張風陽又來了，笑著起身相迎。

“喲，好東西啊，就是沒鞣製，不過問題不大，這個在收購站應該是十元收購價，沒鞣製估計最多九元，在黑市就貴了。”老田得知張風陽是來賣赤狐皮子的，接過赤狐皮子細細地打量起來。

“你們多少錢收？”張風陽一聽最後一句話也放下心了，看來以後有東西就可以來找這幾個票販子出了。

“如果是鞣製好的我們能給你十七元，現在隻能給你十六元，兄弟你看行不？”

老田出了一個不錯的價。

正在倒水的張洋詫異地看了一眼老田。

“行！”

張風陽心中暗喜，黑市真是一個好地方啊，這要是在大隊，最多五元錢，收購站給八元，這裏卻在收購站的基礎上翻倍了！

“對了，你還有什麼需要的嗎？我可以一並給你搞來！”張洋倒了碗水遞給他，叫格格的小丫頭還好心地放了點紅糖在水裏。

需要的可太多了！

張風陽對小丫頭笑了笑，然後想了想道：“能搞一些棉布和棉花嗎？還需要一塊做鞋的黑皮革。”

家裏兩個小侄女和棉鈴都沒有棉鞋，他的三個小閨女也沒有棉鞋，他想買點棉布給她們做小棉鞋。

沒有棉鞋冬天連門都不敢出的，一不小心就會凍壞了腳。

“這個需要點時間，你坐一會。”

張洋點點頭就出門了。

老田也坐了下來開始和張風陽閑聊了。

“上午刀疤臉找人來我們黑市打聽過你的消息，你最近別去他們那邊範圍，刀疤臉不算什麼，但他們的老大陳龍和老二張寶劍都不好惹的。”

說著他取出一盒經濟牌香煙，抽出一根遞給張風陽。

“不抽煙，你說的這兩個人是什麼情況？”

張風陽這一世可不打算抽煙了。

反而對老田所說的陳龍和張寶劍感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