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從青鸞殿上,喜歡的女子用失望的目光看向自己後,楚懷玉就一直放不下。
那雙似怨含嗔的目光,燒灼著他的心,讓他心神不寧,做什麼都想著,第一次為女子這樣費神,楚懷玉沒有經驗,不知所措。
可是,這種事也沒辦法請教誰。
直到他想到了三哥,楚晉棣。
這日,他正好空閑,就去晉王府做客。
他們幾兄弟,分別被封為晉王,懷王等,隻有楚君墨一人沒有身份。
各個皇子在封王後都被賜了一座府邸,晉王的就在皇城最繁華的鴻鶴街,不過在他的府邸四周,沒有其他住戶,光是晉王府占地麵積就有幾十傾。
府上九曲連廊,環山抱水,風景如畫。
楚懷玉麵帶愁容,沒有心情觀賞三哥府上被精心打理的美景,在管家的親自恭迎中,一路七繞八繞,來到靠山的書房,書房有兩個東廂房大小,是被打通的,裏麵應有盡有,主要是兵書和法家的書,治兵打仗也在其中,三黃紙楚晉棣此時手裏拿著的就是一張城中布防圖,隻不過是南蠻的。
“今日怎麼有空來我府上做做了。”楚晉棣低沉的聲音傳來,他頭也不太,麵容蕭肅,看起來就冷漠至極,薄唇寡情,他的眼裏深深刻著對權欲的勢在必得,不過都被他藏在那雙黑沉的眸子裏。
楚懷玉也習慣了三哥的性子,並不覺得受到冷落或不被歡迎,揮了揮手,讓管家都走。
不過,管家卻是先用眼神請示自家主子。
“三哥。”楚懷玉見他不為所動,就煩悶的叫了聲。
這不是針對他三哥的,而是心裏憋悶,一路上騎馬過來也沒有消散一二。
“嗯?”楚晉棣聽出他聲音裏,不同以往的情緒,才舍得將視線從那張城中布防圖上移開,用兵書壓上,看向這個似乎還很稚嫩的五弟。
暗暗在心裏打量評估,他是否像表麵一樣。
楚懷玉像是沒有看穿楚晉棣的審視,而是使了個眼色。
楚晉棣過了一會兒,才頭也不轉的吩咐府上的下人們,“都退下吧。”
“是!”管家說,帶著一眾丫鬟輕手輕腳的離開。
晉王不喜歡吵鬧,他們時刻謹記。
楚晉棣按照他的要求把人都給支開,眼下就隻剩下他們兄弟兩個。
楚晉棣暫時沒有再拿起那張城中布防圖,好像並不打算在他麵前看下去一樣,伸手倒了兩杯茶,“五弟,請。”楚晉棣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唉,我現在哪裏有興趣品茶啊。”楚懷玉幽幽歎了一口氣說,抓了抓自己的頭發,一副十分苦惱的樣子。
“又和太子在父皇麵前吵架了?”楚晉棣邊慢條斯理的喝茶,邊問。
誰也看不出他臉上的情緒,好像不會笑似的。
“不是,這次不是。”楚懷玉說完,又恨無奈的再歎了一口氣,“唉,難道在三哥跟前,我就是那隻要一吵架受委屈就來哭訴的人嗎?我都成年了!”楚懷玉微微控訴的說。
楚晉棣看著手中的茶水,“那是什麼事。”
對他的控訴,好像沒有聽到似的,換了一個問題問。
“是......”楚懷玉很難開口。
十分困擾,“是關於女人的。”
“女人?”楚晉棣波瀾不驚的深邃眼眸裏,這才起了一絲波瀾,因為驚訝。
他想到這個五弟是因為日常和太子爭論,日常想要奪取父皇寵愛,日常為權勢煩悶,沒想到卻是這麼一個結果。
“是啊,女人,三哥,你可別笑我啊。”楚懷玉鬱悶的說,“我這兩天,吃也吃不好,誰也睡不踏實,總想著她,總覺得對不起她,想去找她,卻又沒有借口。”
“等等。”楚晉棣聽的有些糊塗,皺眉問道:“你說的她,是誰?”
莫非是......她?
楚晉棣問的時候,心裏已經有了一個人選。
“是賀府家的女兒。”楚懷玉順口回答。之後連忙捂住嘴,一副後悔的樣子。
“三哥......”
楚晉棣沉沉笑了,聲音帶著殺伐血腥的氣味,“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他不以為然的又斟了一杯茶,“賀家哪個房裏的?”他掀了掀眼皮,故作自然的問道。
“是......養在一房的”
果然。
楚晉棣眸色一暗,和自己猜想的一樣。
不過,他看著杯水中印著的自己那雙黑沉沉的眸子,眯了眯眼睛,這可怎麼是好呢?
這個看著倒是乖巧天真的五弟弟,和他看上了一個人呢。
楚懷玉沒有發現自家三哥的異常,其實他就算心裏想什麼,表麵上也看不出來,對楚懷玉來說,三哥一直深不可測,不敢和他作對。
“你喜歡她?”楚晉棣問。
這可就難住了楚懷玉。
說喜歡吧,好像沒有到那個程度,其實他也沒有真的喜歡過哪個女人,可要是說不喜歡,那為什麼一直想著她呢。
“你喜歡她。”見楚懷玉抓耳撓腮想不出個所以然的樣子,落在楚晉棣眼中,就是有情而不自知。
“我......喜歡......她?三哥怎麼看出來的?”楚懷玉一愣,看過去。
楚晉棣還是沒有看他,開口說,“你的表情告訴我的。”
“是啊,我大概是喜歡的,隻是,三哥你也知道,我那天對她不聞不問,生怕和她牽扯到一起,她對我好像很失望。很責怪。我知道自己做錯了,可是又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才好。”楚懷玉說。
不聞不問?
那種情況,誰開口誰找死。
不過楚晉棣想到一個人,楚君墨,當日他似乎開了口,但是他的態度不明,讓他看不出他是有心還是無心,是隨口還是特意,而賀家那三個女兒中,若是有他想要保的,又是哪一個?
是他看上的那個嗎?
“三哥,三哥?”
“你說,我在聽。”楚晉棣回過神來說
“三哥,你能不能告訴我,怎麼才能不想她呢?”
“......”楚晉棣沉默了半晌。
“你想娶她嗎?”說這話時,楚晉棣才抬眸看他,裏麵帶著銳利的打量和刺探。
“這,和我的煩惱有什麼關係嗎?”楚懷玉愣了愣說。
“有關係。端看你拿什麼態度對她,你想娶她嗎?”
“我......我還沒想過這麼遠,我隻是,我隻想,不想讓她對我失望,還想讓她向原來那樣看我。”
“原來是怎麼看你?”
楚晉棣一句一句的套話。
“像原來,含情脈脈。”楚懷玉不好意思的說。
“含情脈脈......”楚晉棣重複一遍,在口中喃喃。
他不信。
那個女人,看五弟的表情,不但沒有絲毫的愛意,反而隱隱帶著排斥一樣的東西,若說她會含情脈脈?他一點兒是不信。
“五弟怕是看錯了吧,你何時和她見過麵的?”若是沒有之前見過,怎麼會這樣苦惱,畢竟兩人在眾人麵前連攀談的機會都沒有,尤其是當日青鸞殿上。
“就是,有一次在楚君墨的府外,就是那次賀雲清赴約前往楚君墨那裏賭約的時候,我在門外看到她,她身子不太好,我發現了,那個時候,我就對她有些好感了。”楚懷玉說。
“她?”
難道不是賀雲清?
不是。
楚晉棣這才意識到,方才兩人說的,原來不是同一個人。
“你說的她,是賀雲清的小妹?”
“不是,是她的堂妹,賀語嫣。”楚懷玉奇怪的看了楚晉棣一眼,“三哥怎麼會以為我喜歡賀雲燕那個丫頭,她渾身都是刺,像個刺蝟一樣,一點兒女人味兒都沒有,我是瞎了才會看上她。”
“那個給自己下凝香丸的?”楚晉棣提到賀語嫣,語氣不掩諷刺。
“這個”楚懷玉有點尷尬。
這見誰確實是她做的不好,但是楚懷玉不覺得她錯,隻是被人發現了是她倒黴,他反而覺得賀雲清那股淡定從容的樣子十分礙眼。
“所以說,你因為那天沒有幫自己喜歡的女人,被她懷恨在心,你心裏不痛快,想要找她解釋?”楚晉棣捋清了說。
“解釋不了,沒法解釋,我隻是,不甘心。”楚懷玉想了想,換了個詞說。
“不甘心什麼?不甘心她日後對你疏離?我可事先提醒你,賀語嫣不是真正的賀家人,娶了她對你並沒有好處,以她的身份,便是真的能嫁到皇子,那也隻能是妾室的身份。而且不會好過。”
“這些,我沒考慮過。”
“沒想到對女人無往不利的五弟,也會對女人發愁,真是難得一見。既然喜歡,就去見吧,左右不過是一個女人,五弟想要那便去玩。隻要把握好分寸就行。”
楚晉棣提起女人,語氣飽含不屑和輕視的態度,好像她們不值一提。
當然,對於女人背後的權勢和背景,他還是感興趣的。
就比如那個在青鸞殿淡定自若,並從楚君墨那裏獲得琉璃釵的賀雲清,她的身後,就是整個賀家,包括那個有著赫赫威名,震顫南蠻北疆的賀家軍。
若是有了賀家軍的支持,那麼他日後謀劃,把太子落下台,取而代之,直到登記為帝,指日可待。
所以對於那個賀雲清,他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