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離恨透了我,隻因我玷汙了他心目中的白月光。
三年前,我在海洋館扮美人魚時,被陸離的母親看到。
她驚歎我長的太像陸離死去的白月光,
一紙協議我就這樣嫁入了陸家。
結婚這三年,陸離不斷帶女人回家並試探我:”你不在意?”
我笑著遞茶:”協議婚姻,各取所需,陸總喜歡就好。”
直到後來,他找來的女孩成了我的潛伴,在我溺水求救時微笑旁觀。
在我瀕死的那一刻,陸離卻慌了。
重症監護室外,當陸離翻出我少年時的潛水日誌時,崩潰嘶吼:
“原來是你......你為什麼不記得我?”
我醒來時,看見他眼裏的瘋狂化為鋪天蓋地的恐慌。
原來,我一直是他心中那個真正死去的白月光。
1
表演結束後,我在掌聲雷動中到後台卸妝。
陸離給我請的經紀人一直緊緊跟著我。
我有些煩悶:”你可以不跟著我嗎?我一會就出來,我不會跑的。”
經紀人犯了難。
“陸總吩咐,讓我一定要跟著薑小姐回陸家大宅。”
我戀戀不舍地看向卸妝間的反方向,那是海洋館的出口。
更是我渴望的自由。
我卸下人魚妝,換上素淨家居服,回到了空曠冰冷的別墅。
這裏一般隻有我自己,陸離很少回來。
他不回來的時候我過的還算舒心,但他一旦回來,準是給我添堵的。
結果好巧不巧,我剛進門,就看到了一道偉岸的身影。
玄關處,陸離一身高定西裝,正脫下大衣。
他抬眼,目光如冰刃掃過我,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與審視。
討厭我也正常。
畢竟,我隻是個替身。
2
三年前,陸夫人和各位富太太去參觀海洋館時看上了我。
調查了我的底細後,她將一份協議推到我麵前:
“薑小姐,簽了它,你父親的巨額醫療費由陸家承擔。你隻需扮演好“她”,做我兒子的妻子,必要時生下陸家的繼承人。至於時間,由我兒子決定。”
我看著爸爸的病危通知單,手指顫抖,最終落了筆。
我和陸離的羈絆從那時開始。
本以為我們兩個雖不至於墜入愛河,但好歹能相敬如賓吧。
但是陸離卻覺得我因為錢嫁給他,毀了他的白月光在他心裏的形象。
他經常會把我當做他喜歡的那個女孩,用不同的女人來試探我的態度。
他想體驗到喜歡的人為他吃醋的感覺,想要一個活生生的和他有愛的妻子。
就像現在,陸離的身後跟著一個妝容精致的女人。
他故意攬住女人的腰,在我麵前耳語了幾句,女人的臉上立刻暈染了紅色。
陸離雖在和女人調笑,眼神卻挑釁地盯著我。
“陸太太,家裏來客人了,不招呼一下?”
女人在他懷裏嬌笑依偎著,麵露得意。
我臉上瞬間掛起完美微笑。
走上前,禮貌地對女人說:”您好,我去倒茶。”
我進了茶室,麵上毫無波瀾地沏著茶。
腦子裏想的是海洋館館長說經費不夠可能麵臨倒閉的事情。
下一秒,一隻大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我驚得一愣。
陸離看著我,仿佛要把我的臉盯個窟窿:”你就這麼聽話?”
我聲音平靜無波:”陸總,協議婚姻,各取所需。陸總盡興就好。”
又是一場試探的戲碼。
隻要我能平靜演完,不露出任何情緒,就能蒙混過關。
隻要我沒有情緒,陸離就會清醒地知道:我不是他喜歡的那個女孩,而是個替身。
我就是要讓他時刻記著,我不是他喜歡的那個人。
我隻想等他厭棄我,然後合約解除,放我離開陸家。
3
陸離冷靜下來,鬆開我的手轉身出去。
他的身影很落寞,但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從這天以後,陸離帶回來的女人更多。
各種類型的女人如走馬燈般在陸家出現。
陸離有時在餐廳與她們曖昧喂食,有時在客廳沙發上舉止親昵。
不知情的保姆阿姨偷偷上樓敲響我的房門:”少奶奶,您要不下樓來一趟?我做了一桌好吃的飯菜......”
阿姨目光飄忽不定,時不時瞟著樓梯處。
我心中了然,她是在提醒我陸離劈腿了。
我搖搖頭,接過她手裏的甜品。
“不用了阿姨,不用管他。”
可陸離一旦察覺到我下樓,目光就會立刻鎖定在我身上。
仿佛是在故意給我看。
可我永遠是那個完美的陸太太。
適時出現,問候得體,端茶遞水,然後安靜退開。
最重要的是,我的臉上時刻掛著無懈可擊的職業化微笑。
這微笑像一堵無形的牆,隔絕了我和陸離之間的任何交流。
直到一次晚宴,陸夫人要我提前準備個拿的出手的技能在家族晚宴的表現。
我思來想去,最終選擇了插花。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學的插花,隻覺得自己是信手拈來。
惹得一向覺得我配不上陸離的陸夫人都連連稱讚。
可晚宴當天,陸離卻當眾嘲諷我插花手藝拙劣,東施效顰。
4
他揉捏著我插好的鮮花,碾碎了幾片花瓣。
“你怎麼不說話?被我說中了?抽屜裏的照片你不是看見了嗎,模仿她,你配嗎?”
我確實誤打誤撞在他的抽屜裏看到過一張插花的照片,可我並沒有往那個方麵想。
我從來沒想過利用我這張臉從陸離身上得到什麼。
可現在這裏都是陸家的人,他們幾乎都知道內幕。
就算我費盡口舌解釋,也未必有人信我。
於是我沉默。
陸離突然暴怒,一把打翻了我剛插好的花,掐住我的下巴強迫她抬頭:
“裝!繼續裝!為了錢,連她的影子都敢玷汙。你知不知道你毀了她在我心裏的樣子!”
陸離用在手上的力道很大,我的下巴上立刻留下了紅痕。
我眼中閃過一絲痛楚,隨即化為空洞。
“陸總教訓的是。不過合同裏,似乎沒要求替身需要才藝雙全。”
我掙脫掉陸離的手,蹲下去在眾人的腳底撿拾掉的一片狼藉的花瓣。
而陸離則是被我油鹽不進的態度徹底激怒。
他咬著牙,摔門而去。
我看著一地殘紅,指尖滿是冰涼。
我的自由,到底還有多久?
我受不了陸離了。
5
因為這次的爭執,陸離一星期沒回家。
我的生活也是兩點一線:陸家,海洋館。
同事和我約飯,我剛想答應。
旁邊陸離派的經紀人就小聲咳嗽提醒我:”陸總吩咐讓您盡快回家。”
我冷笑。
家,我哪來的家?
好興致被破壞,我隻能就此作罷,回了那個不屬於我的家。
我們的僵局一直持續了近半個月,直到陸離這天回家帶回了紀知願。
她青春洋溢,笑容甜美,氣質頗為純淨,與陸離描述中的白月光最為神似。
陸離對她的態度明顯和對之前的女人不同。
他對紀知願帶著些許罕見的溫柔。
陸離拉著紀知願和我介紹:
“薑可,這是紀知願紀小姐,她也很喜歡潛水。”
連興趣愛好都和他的白月光相似?
怪不得態度這麼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看他們之間的互動,我總覺得過不了幾天我就可以給紀知願這個頭號替身讓位置了。
我心頭警鈴微響,帶著客氣與疏離:”紀小姐好啊。”
陸離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正好,你們可以做個潛伴。我記得你有執照。”
他看向我,眼神裏不容拒絕的意味:
“下周有個船潛,你們一起去。”
6
“?”
安的什麼心?
要我和他新找的小情人在一起潛水?
想要向我炫耀他新找的女人比我厲害嗎?
可我隻是他的協議妻子,又不是真的,犯不著吧。
好浪費時間。
有這時間,我還不如在床上躺會來的舒服。
我立刻拒絕:”陸總,我很久沒潛了,恐怕不行。”
陸離打斷我的話,背起了合同條款。
他聲色冰冷:
“合同第七條,乙方需配合甲方合理要求。增進夫妻共同愛好,這不算合理嗎?薑可。”
他逼近我一步,眼神透露著質疑:”還是說,陸太太在意了?”
我挑眉看他:”在意什麼?你嗎?別搞笑了。”
“薑可!”
陸離沒得到好臉色,臉頓時氣的通紅。
周圍氣壓驟降。
紀知願適時上前一步拉住我的手,笑的純良無害。
“薑姐姐,別擔心,我會照顧你的!”
照顧我?
可我分明在她眼底捕捉到一絲轉瞬即逝的敵意。
女朋友碰到原配,能有好臉色嗎?
但是迫於合同條款,無奈之下,我隻能應了這件事。
對於紀知願為什麼願意當我的潛伴,我的猜想是她想和我比賽潛水,好爭風頭。
她想證明自己比我強,更適合做陸太太。
但很明顯,我想少了,紀知願想要的不止如此。
7
潛水當天,我和紀知願被送到了一片適合潛水的天然海域。
陽光明媚,海水清澈。
我仔細檢查裝備後,深吸一口氣入了水。
斑斕的魚群環繞,身後的紀知願如影隨形。
在海水裏,我才感受到我是真切的活著的。
我是薑可,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下潛至15米左右,我正專注拍攝一處珊瑚。
不禁感慨大自然的美好。
突然,我的呼吸調節器發出異響。
我感覺到事情不妙,緊接著大量氣泡瘋狂湧出,氧氣瞬間告急。
恐慌席卷了我。
暗流湧動間,一段段零碎的記憶衝進我的腦海。
一個小男孩在海水裏掙紮,我拉住了他,拚命上遊。
我晃了晃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看到紀知願離我很近,我立刻向她打出標準的”沒氣”和”共享氣源”緊急手勢。
我拚命向她求救。
紀知願遊近了一些,隔著麵鏡看著我。
可她非但沒有對我施救,反而緩緩勾起唇角,露出一個冰冷又近乎殘忍的微笑。
她故意大力踢動腳蹼,攪起一片渾濁泥沙,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迅速向水麵遊去。
“不要!”
無聲的呐喊在我心中炸開。
我的視線漸漸模糊,窒息感淹沒了我所有的意識。
過了幾分鐘,身體不受控製地向下沉墜。
眼睛閉上前,死亡的氣息包裹了我冰冷的身軀。
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望著海麵,酸澀感湧上心頭。
陸離,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