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莊顏信誓旦旦,讓人沒法不信,潘雲山臉色蒼白,撲通坐在椅子上。
半響,他頹然一笑:“看來,我潘雲山的好運氣,到頭了。”
最近他確實得到一些消息,說要清算資本家,朋友讓他早做準備。
可他認為,清算資本家的熱潮,早在十幾年前就結束,萬萬沒想到,會卷土重來!
他可以戰勝任何困難,但唯獨,不能和國家作對啊。
見潘雲山雖然麵有憂色,但並不愁雲慘淡,確實是個漢子。
莊顏對這個“後爸”更滿意了幾分,開口道:“潘叔叔,我可以幫你躲過這場劫難,但我有三個要求。”
“幫我?哈哈,小丫頭,不要說大話。”
“不是大話,我既然能得到消息,就說明,我在某些方麵有別人沒有的本事。”
潘雲山摸摸胡茬:“你有人能幫我?”
莊顏搖搖頭:“能幫你的隻有你自己。”
潘雲山很少會在一個十九歲少女的臉上,看見如此冷靜,嚴肅的表情。
這讓他心中產生一種奇異的感覺。
這個少女,真的能幫他!
潘雲山立刻起身走到窗前,關閉所有窗戶,保證房間裏的話,隻有兩人能聽見。
“侄女有什麼高見,請說!”
“潘叔叔,想要躲過這次的清算活動,隻有一個辦法......”莊顏冷靜的分析局勢,可行辦法,潘雲山越聽越認真,表情越來越震驚,最後甚至變成欽佩。
他萬萬沒想到,一個十九歲少女,竟然能洞悉這等大事,在絕境中為他找出“一線生機”!
聽完所有,潘雲山沒有絲毫猶豫,拍案道:
“好,就按你的方法辦!”
“侄女,說出你的條件吧。隻要你潘叔叔躲過此劫,任何事,我都答應你。”
“潘叔叔,我的條件,不難。”莊顏看了眼窗外,目光冷漠,“第一條你肯定猜到了,我要退婚。”
“沒問題!”那個臭小子,配不上他侄女!
“第二條,六天後,我要潘家正常去迎親,但迎的不是我,是我媽,黃靜茹,要娶她的人也不是你兒子,是你,潘雲山”
潘雲山扶著椅子的手猛的扣緊,神色驚訝:“你......”
“您放心,我沒有任何別的企圖,隻想讓我媽過好日子,潘叔叔,我相信你是個好人,會對我媽好。”
潘雲山看著麵前的女孩,腦海中浮現出那道和她相似的倩影。
心臟輕輕一跳。
這些年,那個善良的女人一直背負著“克夫”的惡名,沒人敢提親,所以莊顏才會找到他吧?
沉思片刻,潘雲山攥了攥拳頭,鄭重其事說:“好,六天後,我去迎親!”
莊顏滿意的點點頭,繼續說道:“第三個條件是,我要你跟我約法三章。”
莊顏說出約法三章的內容,潘雲山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全都答應下來。
莊顏沒讓他賭咒發誓什麼的,她知道潘雲山這種男人,隻要是答應了別人的事,就一定會辦到。
離開的時候,莊顏用一種“幸災樂禍”的眼神,看了眼潘鳳。
潘鳳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被親爹擰著耳朵暴揍一頓!
辦完事回家,莊顏經過鎮上武裝部時,看見熙熙攘攘的人群。
她耳朵靈,聽人議論知道,是去年十二月份的時候征兵不夠,上頭派人下來做征兵宣傳。
莊顏從人群旁邊路過。
所有人都被她吸引,不由自主的轉頭看過來。
陽光下,年輕的女孩,鼻梁秀挺,唇角微彎,一雙杏眼,明亮瀲灩,還有她的皮膚,像奶皮子一樣的白。
整個人透著一股青春洋溢美好的氣息。
“長官大人,我家娃17,半大小子,吃窮老子,養不起了,要不您把他收去,隨便您怎麼使喚,讓他吃飽飯就行。”
“大爺,這位不是長官,是我們教官。”
莊顏愕然回頭,看見武裝部門口停著一輛軍用吉普,一名老人對著車裏人說話。
當莊顏看見車裏人臉的瞬間,頓時呆愣住。
傅霄雲?
傅教官!
上一世,莊顏對傅霄雲最深的兩個印象,一個是從敵特手中把自己救出來時,塗滿油彩的臉上,露出的那雙漆黑中燃燒著火種的眼睛。
還有就是,特邀成為她教官後,對她進行的慘絕人寰的兩個月訓練,每次她累癱,他就挑眉問她:“這就不行了?”
那張冰山臉上挑釁的眼神,她這輩子都忘不掉。
見到老熟人,莊顏心潮澎湃。
別說,年輕版的傅教官,也很酷。
傅霄雲一身迷彩服坐在車中,寬肩窄腰,容貌英俊,眼神桀驁。
明麵上,他是被團長特意調來,維護征兵宣傳期間的秩序,暗中,是來執行抓捕敵特的秘密任務。
感覺到與眾不同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男人抬眸掃視,很快目光鎖定莊顏。
一個小姑娘?
看著他的眼神有些激動。
和他對視後,心虛的低下頭。
難道是......敵特?
傅霄雲不動聲色,對警衛說道:“去查一下那個女孩。”
莊顏最後還是沒去說話。
畢竟,她重生了,對方沒有。
回到家,莊顏翻出自己的嫁妝,很簡陋,隻有一身嫁衣,一雙鞋,和一條薄被,但已經是媽媽能力範圍內,最好的了。
莊顏決定給媽媽,準備嫁妝!
找遍房間角落,莊顏隻找到二十塊錢,還是一角兩角湊出來的。
可她明明記得,潘家送了兩千的彩禮。
莊顏眼珠轉了轉,想明白怎麼回事,出門直奔旁邊屋子——大舅家。
十分鐘後,莊顏攥著兩千塊,哼著軍曲出門。
在供銷社和百貨商店逛了幾個小時,把要買的東西都買齊,給了遇見的老鄉一包大白兔奶糖,用牛車幫忙拉回來。
一進院,街坊鄰居都圍上來,嘖嘖不停。
“哎呦,這麼厚一卷燈芯絨,最少有十米,能做兩套結婚時候的禮服呢。”
“老天,這棉花這麼雪白,肯定是高級棉,咱們普通人家,要攢兩年棉票才能做一床這樣的棉被子,這些,足足夠做兩床了!”
“紅糖,大白兔奶糖,還有德國餅幹!二丫頭,你這是給自己準備陪嫁呢?”
牛車上,堆滿了買的東西。
這些都是莊顏給媽媽的陪嫁。
為了換那些票,費了不少時間呢。
莊顏笑著說:“嬸子,嫂子們,這些都是我的嫁妝,這幾天要準備的東西太多,我媽做不過來。
麻煩你們幫我做兩條被子,剩下的布料,送你們做個鞋麵。”
“二丫頭你放心吧,你嬸我的針線活最好!”
一聽剩下的給她們當鞋麵,她們都高興壞了。
布料,棉花,交代出去,莊顏帶著剩下的東西進屋,黃老太太看見立刻跟進來,用拐棍在裏麵翻來翻去。
“這都是什麼?你怎麼買這麼多東西?”她主要想問,這丫頭哪來的錢?
“陪嫁。”
“陪嫁?你媽在生產隊掙工分,隻有年終才分一點錢,都交給家裏,她怎麼有錢給你這些陪嫁?”
莊顏終於明白為什麼家裏才二十塊錢,還都是零的,肯定是她媽好不容易攢出來的。
莊顏把手裏東西往炕上一扔,拍拍手。
“您也說了,我媽的錢,都上交了,所以這些陪嫁,自然是用我的彩禮買的。”
黃老太太臉色大變,趕緊出門爬到炕上從層層疊疊泛黃的被子裏,翻出自己包錢的布包。
一數,一分沒少,這才鬆了口氣。
這時。
大舅大舅媽,還有臉上包著紗布的黃瑤,突然衝進來,看見一炕的東西,立刻激動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