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宴臣把我帶到了一處位於城市之巔的頂層複式公寓。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璀璨燈火,繁華得如同傾瀉而下的星河。
“未來一年,你住在這裏。”他脫下西裝外套,露出肩線分明的白襯衫,神色沒有半點溫情,“沒有我的允許,不準踏出這扇門一步。”
我赤著腳踩在柔軟的頂級羊毛地毯上,像隻巡視領地的貓,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空氣中彌漫著清冷的、獨屬於他的木質香調。
“陸警官,你這是金屋藏嬌,還是監視居住啊?”我走到吧台前,自顧自地倒了一杯紅酒,輕晃著杯中深紅色的液體,眼波流轉向他。
他沒理會我的調侃,從公文包裏拿出嶄新的筆記本和鋼筆,坐在我對麵的沙發上,一副準備三好學生認真聽課的模樣。
“可以開始了。第一課,詐騙的核心要素是什麼?”
我被他這副一本正經的樣子逗笑了,忍不住“噗嗤”一聲。
“你笑什麼?”他抬眸,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能將我洞穿。
我搖曳著身姿走到他麵前,抽走他手裏的鋼筆,隨手在空中畫了個圈,紅唇湊到他耳邊,吐氣如蘭:“我笑你天真,陸警官。”
他的身體明顯一僵,耳根泛起可疑的紅色。
“你以為騙術是數理化公式,能寫在紙上,背下來就能用?”我直起身,抱著手臂,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騙術的核心,不是技巧,不是話術,而是人心。”
他眉頭緊鎖,顯然不認同我的說法,但依舊保持著沉默,等待我的下文。
“第一課,”我拉長了語調,聲音裏帶著一絲蠱惑,“叫做‘忘掉你自己’。”
“一個真正的騙子,是沒有自己的。他可以是任何人,但唯獨不能是他自己。你,陸宴臣,一個正義感爆棚的警察,你骨子裏就帶著審判和懷疑。帶著這種心態,你連第一步都邁不出去。”
他沉默了,那雙深邃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掙紮。
“你覺得我在危言聳聽?”我笑了笑,指了指樓下一家裝修精致,燈火曖-昧的酒吧,“看到那個獨自坐在吧台,穿著紅色連衣裙,正在喝‘天使之吻’的女人了嗎?”
陸宴臣順著我的手指看過去,點了點頭。那個女人妝容精致,氣質高傲,一看就是情場老手。
“去,讓她心甘情願地請你喝一杯全場最貴的‘皇家禮炮’,並且主動把她的私人聯係方式給你。”我對他揚了揚下巴,像個發布任務的女王。
他的臉上瞬間寫滿了抗拒和鄙夷:“我不是你,我不會用這種方式去玩弄一個女性的感情。”
“你看,問題就出在這裏。”我抱著手臂,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一針見血地指出,“你還沒開始,就已經給她定了性,給自己的行為下了定義。在你的世界裏,她是你的‘目標’,是你要攻克的‘獵物’。而這,正是騙子最忌諱的心態。”
“對於我們來說,她不是獵物,而是觀眾。我們不是獵人,而是演員。我們要做的,不是捕獵,而是上演一出她最想看的戲。”
他沉默了許久,那張英俊的臉上,情緒變幻不定。最終,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領,朝樓下走去。
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邊,饒有興致地端著酒杯,看著他走進酒吧。他就像一個誤入盤絲洞的唐僧,渾身上下都寫著“生人勿近”。
他顯然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動作僵硬地坐在了那個女人身邊,隔著一個空位,搭訕的話語我用腳趾頭都能猜到,估計是教科書級別的老套。
“小姐,一個人?”
果不其然,那女人隻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甚至連頭都沒完全轉過來,眼神裏的不屑和嘲弄幾乎要溢出屏幕。
接下來的十分鐘,簡直是一場災難級的表演。陸宴臣坐立不安,數次想要開口,卻又把話咽了回去。他身上的那股正氣,在酒吧這種曖昧的氛圍裏,顯得格格不入,就像白紙上的一個墨點,突兀又刺眼。
最終,他灰頭土臉地回來了,英俊的臉上滿是挫敗和自我懷疑。
“她把我當成了最低級的、想騙財騙色的流氓。”他聲音沙啞,帶著一絲從未有過的狼狽。
“因為你就是這麼表現的。”我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你的眼神,你的坐姿,你的每一個微表情,都在告訴她:我是來泡你的。對於她那種女人,這種段位,連讓她開口的資格都沒有。”
看著他備受打擊的樣子,我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我放下酒杯,換上一條看似低調卻處處是心機的黑色絲質連衣裙,V領恰到好處地露出我精致的鎖骨,裙擺開叉到大腿,若隱若現。
我對鏡子裏的自己眨了眨眼,然後對陸宴臣勾了勾手指,紅唇微啟:
“看好了,陸警官。有時候,獵物也會主動走向獵槍的。”
我的眼神告訴他,真正的教學,現在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