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醒了?”
一道低沉沙啞的男聲在寂靜的房間裏響起,帶著剛睡醒的慵懶。
蘇沫頭疼得要炸開,轉頭就對上男人那張英俊得極具攻擊性的臉。
他的眼神很深,像一口古井,不起波瀾,卻能把人的靈魂都吸進去。
蘇沫下意識地抓過一旁的床單裹住自己,動作狼狽。
“你......”
她張了張嘴,喉嚨幹得發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
這男人,她見過!
在前男友陸承川的手機裏,在他們家的全家福上,在陸承川帶她參加的唯一一次陸家家宴上。
她甚至還畢恭畢敬地跟著陸承川,喊過他一聲。
小叔叔。
陸聿珩。
陸承川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商業版圖遍布全球,比陸家老爺子還有權勢的小叔叔。
血液瞬間衝上頭頂,又在刹那間褪得幹幹淨淨。
蘇沫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睡了陸承川的叔叔?
這算什麼?
報複文學照進現實?
“啞巴了?”
陸聿珩已經坐了起來,絲被滑到腰腹,露出結實漂亮的腹肌和人魚線。
他毫不避諱地迎著蘇沫的目光,仿佛昨晚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尋常的遊戲。
他從床頭櫃上摸出煙盒,抽出一根點上,深吸了一口,白色的煙霧從他唇間緩緩吐出,模糊了他那張過分英俊的臉。
煙霧繚繞中,他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弄。
“我侄子的女朋友?”
蘇沫的指甲狠狠掐進掌心。
她挺直脊背,像一隻隨時準備戰鬥的刺蝟。
“前女友。”
她冷冷地糾正。
昨晚,陸承川的白月光高調回國。
正主回來了。
她這個做替身的沒想糾纏,果斷提了分手。
陸聿珩挑了下眉,似乎有些意外。
“哦?這麼快就分了?”
蘇沫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譏誚的笑。
“不快點,難道留著過年?”
她的語氣衝得像一門小鋼炮,把所有慌亂和不堪都壓在底下。
陸聿珩沒再說話,隻是夾著煙,目光沉沉地打量著她。
那眼神,像在評估一件商品。
蘇沫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索性破罐子破摔,彎腰撿起地上的裙子,當著他的麵,慢條斯理地穿上。
反正看都看過了,摸也摸過了,再裝純情,就沒意思了。
拉鏈拉到一半,卡住了。
她費勁地反著手去夠,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忽然伸了過來,蓋在她的手上。
溫熱的觸感,帶著薄繭。
蘇沫渾身一顫,像被燙到一樣縮回手。
陸聿珩沒看她,隻是自然地幫她把拉鏈拉到頂。
他的指尖不經意地擦過她背上的皮膚,激起一陣細小的戰栗。
“昨晚的事,我很抱歉。”
蘇沫轉過身,看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陸聿珩掐滅了煙,從床頭櫃的抽屜裏拿出一個支票本和一支筆。
“刷刷”幾下,他撕下一張支票,遞到她麵前。
“昨晚的費用。”
他的語氣平淡得像在談論天氣。
“不夠的話,可以再加。”
蘇沫盯著那張支票,上麵的數字,足夠一個普通家庭奮鬥好幾十年。
她忽然笑了。
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她一把奪過那張支票,然後,當著陸聿珩的麵,把它撕成了碎片。
雪白的紙屑,紛紛揚揚地從她指間落下。
“陸先生。”
她抬起眼,眼底盡是冰冷的嘲諷。
“我們成年人,你情我願,談錢多俗啊。”
她頓了頓,身體微微前傾,湊到他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
“還是說,陸先生覺得自己昨晚的表現,就值這點?”
說完,她直起身,看也不看臉色瞬間沉下來的男人,轉身從自己的包裏翻出一張百元大鈔,拍在床頭櫃上。
“這是給你的。”
“服務不錯,下次別聯係了。”
她拿起包,踩著高跟鞋,頭也不回地走向門口。
“站住。”
陸聿珩的聲音冷得像冰。
蘇沫像是沒聽見,手已經握住了門把。
開門,關門。
“砰”的一聲。
整個世界,徹底清靜。
套房裏,陸聿珩看著床頭櫃上那張鮮紅的鈔票,又看了看散落一地的支票碎片,眸色一寸寸變深。
他拿起那張百元大鈔,目光落在門口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麼。
地毯上,一隻小巧的珍珠耳釘,在昏暗的光線下,閃著微弱的光。
走出房間,蘇沫攏了攏風衣的領口,試圖遮住脖頸上那些曖昧的紅痕。
高跟鞋踩在酒店光潔的大理石地麵上,發出清脆又孤單的聲響。
電梯門“叮”的一聲滑開。
她抬眼。
然後,整個人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