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他這才意識到了什麼，尷尬地站著，「老師您叫我了？」

老師壓著心頭的怒火，「你說說我怎麼叫你了？」

他瞟了我一眼，眼底的求救之意已經快要溢出來。

但老師近在咫尺，我也不好搞小動作啊。

於是，我麵帶微笑地看著他，一個口型也不做。

老師深吸一口氣，似是在平複情緒，「既然如此，我就先來說一下你這次作文的問題。」

她轉身重新走到講台。

沒有坐下的指令，他隻能一直站在位置上。

下課時，語文老師布置作業，「今天的作業是，這篇作文除了葉汀同學外，所有人重寫一遍。」

說完，她拿著水杯就要走，忽然又像想起了什麼一樣，再次轉身麵向我們。

「賀險，你的額外作業是把葉汀的範文抄寫10遍。」

說完，麵無表情地離開了教室。

身邊剛落座的人咬牙切齒，「葉汀，你給我等著。」

我一臉無辜：「我怎麼你了？」

「你掐得可真狠啊，那塊肉都青了。」

「要不是我，你能醒？」

「你好狠的心，還不幫我。」

「老師就站在旁邊，我要是幫你，隻會和你一起受罰。」

「你......算了。」

他似乎也想不到如何指責我了，索性拿起我的作文抄了起來。

然後，他就抄了整整一下午。

放學鈴響起，他轉了轉抄酸了的手腕，從不遠的靠牆處把籃球撈到了懷裏。

他又要去打球了。

我看了他一眼，就低頭收拾書包。

他剛走到後門，忽然想起了什麼，轉身衝著我。

「明天下午的比賽你要來看嗎？」

我有些懵。

這個我是知道的，班主任早上還在班裏親自宣傳過，讓周六下午沒事的同學都去支持一下我們學校。

我已經答應了幫我即將中考的表弟周六補課。

正欲拒絕，一抬頭就對上了他的眼。

落日的餘暉從門裏投射進來，他正好站在門中間，投下長長的影子，燦爛的金光在身後綻出他的輪廓。

我忽然心臟砰砰直跳，神差鬼使的，我點了點頭。

他笑了，然後擺擺手轉身走了。

他走了好一會兒，我還呆呆地坐在那裏保持著剛剛的姿勢。

我剛剛，是被下蠱了嗎？

怎麼會答應他？

我捂住自己還未平複的心臟，厲聲警告道：「再跳這麼快就掏了你！」

顯然它並不聽我的話，反而叛逆地為剛剛夕陽下的少年跳得又快了些。

真是......奇怪啊。

5

賀險口中的帶我去吃飯，就是和我在小吃街逛一整天。

媽呀，簡直是我夢想中的吃飯方式。

他握著我的手走在前麵，我借著他的手臂，走得十分省力。

路上各種味道流竄，油炸，爆炒，燒烤，熏煙......

回去後勢必是要洗個澡，換一身衣服的。

想到這裏，我忍不住看了賀險一眼。

一向覺得這些東西不幹淨不衛生的他竟然沒有皺眉！

我到現在都還記得以前早自習我偷吃炸串夾饃時，他嫌棄的表情和類似「這些東西不知道有多少細菌」這種讓我下頭的話。

沒想到，有生之年我也能看到他被打臉。

「你不是自詡品味高雅嗎？怎麼，真香了？」

好不容易逮到一個揶揄他的機會，我的語氣有些過分激動了。

「所以你承認你品味低俗了？」他頭也不回地回複我。

嗯？

被反殺了？

「吃薯塔嗎？」

他居然一眼就看中了我此刻最想吃的。

我震驚不已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