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有些人的名字，僅僅是想到就像往心口上紮了一刀，就像江斐之於我。

我想問的是那江斐呢？

江斐又算什麼？

但我太膽小，太害怕失望。

我不敢提，更不敢問。

4

「誰讓你讓我的！」我滿臉淚痕地從桌子上直起身來質問他，「我知道你從來都看不起我......」

「我沒有啊。」

他有點不知所措。

我這一哭，把這年的壓抑都給哭出來了。

教室裏的同學紛紛圍觀，我也顧不上了，指著他就是一通數落。

「還說沒有！

「從小到大，你都比我強，我承認，但我就是不甘心！憑什麼你就能輕輕鬆鬆找出最簡單的方法，憑什麼我怎麼努力都比不過你，憑什麼你都這樣了還要拐著彎地看不起我......」

他更迷茫了：「我什麼時候看不起你了？」

「你就有你就有！」我越哭越凶。

他哭笑不得，最後攥著我的手腕把我拉到了教室外麵。

一陣風吹過，除了還稍微上不來氣的呼吸，我的情緒基本穩定下來了。

「哭夠了？」他無奈地看著我。

想起剛剛跟三歲小孩撒潑一樣的表現，我羞愧地點點頭。

他轉身隨意地把手搭在走廊的欄杆上，麵朝操場。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還不認識我呢。

「那時候兒童夏令營，你是裏麵最活躍的一個，帶隊老師的話都沒你多。

「我當時就覺得你嘰嘰喳喳的，像個小麻雀，又吵又煩。」

他說著低頭笑了。

「後來，奧數班看到你，我以為你就是個頭腦簡單的小鬼頭，沒想到那些題你竟然都做出來了。

「看到成績排名單上我的下麵第一次有了一個固定的名字，我就知道自己再也無法甩第二名那麼遠了。

「那時候太小了，仗著有一點天賦就有些自恃。」

他轉身看向我，眼底燦爛得像剛放過一場煙花。

「遇到你後我就再也沒這樣想過了。

「葉汀。

「我最看得起的人就是你了。」

預備鈴適時響起，他輕輕摸了一下我的頭頂然後進了教室。

我在外麵愣了幾秒後也進去了。

或許是我這次莫名其妙的發瘋打破了僵局，也或許是他那些話真的安慰到我了。

自那以後，我和他慢慢熟悉起來，具體表現在他開始毫不避諱地抄我的英語作業，以及動不動招惹我一下。

是什麼時候開始有點不一樣了呢？

某個周五下午的語文課，他照例把課本一豎，擋著臉就開始睡，還不忘讓我幫他放風。

語文老師是一個50多歲的女人，頭發灰白，但該慈祥的年紀卻絲毫沒有影響她作為教師的威嚴。

「這次的作文寫得一塌糊塗，尤其是賀險。」

她拿著一疊厚厚的作文紙，掃視一周後把目光落在了我身邊。

我小聲喊了一下：「賀險，醒醒。」

他沒動靜。

我又把手在課桌底下伸過去戳了戳他，他隻是動了一下，還是沒醒。

「賀險？」

語文老師作勢就要過來。

眼看著那雙黑色低跟鞋「噠噠噠」越來越近，我終於狠下心狠狠地擰了一把他大腿上的肉。

「草！」

他低吼著猛地從座位上跳起來，兩手捂著右腿被我掐的地方，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全班嘩然，老師怒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