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公沈知書是一款老式男人。
性子傳統孝順,工作體麵無不良嗜好。
結婚五年,他一直將我照顧得很好。
為我放棄深造,甚至主動擔起照顧我癱瘓父親的責任。
直到我們結婚六周年那天,情到深處的時候,他突然停下。
下床、穿衣,動作一氣嗬成。
無視我的詢問,將他的前妻遺像從客廳挪到臥室。
取下我們的婚紗照,掛上。
我脊背發涼,壓下心底的毛骨悚然:“你這是什麼意思?”
沈知書抿唇,溫柔為我掖好被角。
“今夜暴雨,寧寧一個人在客廳會害怕。”
我似被人當頭一棒,強忍怒氣沉沉呼了口氣,
“沈知書,我們離婚。”
——
沈知書的眼神絲毫未起波瀾,定好時鐘。
“妍妍別鬧,明天還要早起去給寧寧掃墓。”
過後淡淡補了一句:
“離婚對你我事業都有影響,更何況你在考察關鍵期。”
“所以你現在是在用我的事業威脅我嗎?”
我聲音帶著哽咽,視線落在被沈知書取下的婚紗照上,目光有些凝滯。
五年,我和沈知書前妻的遺像一起生活了五年。
啪嗒一聲,窗戶被疾厲的風驟然撞開。
沈知書眼神動了動,起身將窗戶鎖好後細心為我披上衣服。
“我沒有,隻是在論述事實而已。你不該這麼不理智,這不像你。”
“我不理智?沈知書,你將你前妻的遺照掛在我們的床頭,心底是什麼心思,你說我不理智?”
沈知書眼睫低垂,蹙眉沉默不語。
又是這樣。
冷漠、逃避、麵無表情,看著我一人歇斯底裏。
最終,他妥協般將徐寧的遺照小心翼翼取下來抱在懷裏。
“今晚我去書房睡。”
我伸手拽住沈知書的衣角,聲音嘶啞得不像樣子:
“今天你要麼和我離婚,要麼將你前妻的遺像取下還給她家人。”
沈知書抬了抬鏡框審視了我半晌,平靜的眼神中透著一股疑惑。
“這些年我們不是一直這麼過的嘛,為什麼之前你可以忍受,現在就不行了。”
他甚至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妍妍,不要和一個去世的人置氣。”
一股氣憋在我的心頭,我正想再說些什麼,沈知書的電話聲響起。
掛斷電話,沈知書走進書房將徐寧的遺照放好後去廚房給我端來藥粥。
“是爸打來的,他有些不舒服,外麵正在下暴雨,你就別去了,我一人去就可以了”
我顧不得再和他吵什麼徐寧,起身就要下床,被沈知書攔住。
“不是什麼大事,你別擔心。”
沈知書按下我,將藥粥放在我手心,“熬了些藥粥,安神。”
愣神間,沈知書已經出門。
掌心的溫熱讓我的心底很不是滋味。
自從我爸癱瘓後,從來都是沈知書照顧左右。
就連我也被他嗬護得像是溫室裏的花朵。
真的是我在鬧嗎?
我吞咽著沒有任何味道的藥粥,忽然想起五年前剛認識沈知書的時候。
那年是上岸後工作滿一年,領導找到我語重心長地問:
“小梁啊,今年多大了?”
我微微弓腰笑著應道:“三十了領導。”
領導摸了摸下巴“嘖”了一聲,“有對象了嗎?”
“還沒。”
我暗叫不好,不會要給我介紹對象了吧?
果不其然,領導下一句就是:“我這邊有個大學教授,三十二,人挺好,要不見見?”
“你也知道,咱們單位在某些方麵還是有指標的。那教授身體健康又沒不良嗜好,兩年內保準你們生個白白胖胖的小子。”
我馬不停蹄的和沈知書交換微信約見麵。
那天雨霧朦朧,他穿著白襯衫坐在書店門口靜靜看書。
眼神平靜溫和,像經歲月打磨的溫玉。
隻那一眼,我心悸動了下,像有什麼東西撓得我癢癢的。
從那以後,我和沈知書規規矩矩的相處。
談戀愛、訂婚、商討結婚。
但有一點。
沈知書有個早死的前妻。
結婚的條件就是允許他家裏放置前妻遺像以及每年定期給他前妻掃墓。
我猶豫了。
於是我和沈知書默契得斷聯一陣。
直到我爸突然中風癱瘓。
沈知書從凜冽寒風中風塵仆仆而來,許諾和我共擔風雨。
我窩在沈知書寬厚的胸膛,不斷告訴自己算了吧,也不是誰都可以擁有愛情。
不就是個死了的前妻,我還不信這漫長餘生爭不過一個死人。
思緒回籠,我站在書房門口靜靜看著徐寧的遺像。
她年輕明豔,笑容燦爛,確實有讓沈知書念念不忘的資本。
可我不是早死的白月光。
我是沈知書共患難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