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出了楚家，溫心重重地歎了口氣。

她不知道自己的話有沒有用，或許現在的悔過持續不了多久，或許他們還會繼續生下一個孩子。

幾句話改變他們長久以來的思想，太為難人了。

但她能做的，就僅有如此了。

她看了眼從進門後，就一言不發，當背景板的蕭晏。

挺意外的，他竟然沒製止自己。

“你早就想到我會來？”

蕭晏麵無表情：“猜的。”

溫心著實震驚，因為自己從來沒有表露過一點要來楚家的意思，連她自己，也是在今天才下定了決心。

她不得不佩服，能年紀輕輕當上巡查官隊長，觀察能力確實異於常人。

她想到進水族館前，自己答應回答他一個問題：“現在案件解決了，你要問什麼？”

蕭晏終於轉頭看她，滿眼寫著不可思議：“案件解決了？”

溫心很篤定她的判斷：“對啊，凶手已經抓到，這點絕不會有錯。”

可在蕭晏看來，一堆的謎團沒有解開，即使蔣笙是凶手，又怎麼篤定凶手隻有他一個。

溫心看出他的心思，這些問題要留給巡查司去解決，她的任務是找出凶手，然後重新做回自己的小主播。

兩人上了車，往溫心租的老小區開去。

蕭晏手指敲著方向盤，表情看不出喜怒，溫心等了好久，才聽到他說話。

“你為什麼突然對案件這麼關注？”

“什麼？”溫心並不理解他這話的意思，“最初把我帶去巡查司的，好像是你們吧。”

蕭晏側頭看了她一眼，想找到她表情上的漏洞，可惜沒有。

“唐逸和我說了，在楚家的時候，即使不讓你接觸屍體，你也很坦然地接受了，可在知道凶手發生連環殺人案後，你反而來了興趣，一次次跟去案發現場。”

“幫你們早點抓住凶手，這不好嗎？”

車子拐進小區，在溫心的樓前停下。

蕭晏不說話的時候，讓人感覺一股寒意從他身上蔓延出來。

“是你要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

溫心被他突然的審訊弄得煩躁：“蕭隊長，你多慮了，我真的隻是單純想抓住凶手。”

說完，她解開安全帶，在下車的前一秒，又補充道：“還有，別老是用這種審問的語氣，和一個沒犯罪的良好公民說話！”

說完，“啪”地一聲關上了車門。

溫心沒回頭，一口氣跑上五樓。

她平複著躁動的心臟，整個人癱倒在沙發上。

剛剛還誇蕭晏的觀察能力好，結果馬上就看透了她的心思。

蕭晏根本用不著算卦，單憑一雙眼睛，就能看透一個人心中想什麼，這樣一個人——

實在是太可怕了。

她一點都不想再見到這個人。

*

回去後，溫心一連歇了兩天，但她最近總是睡不好。

在夢裏，她再一次夢到了那個畫麵。

“轟隆——”

一抹刺眼的白光照亮天邊。

打雷了嗎？怎麼這麼吵？

一雙眼睛慢慢睜開，它看著外麵的雷電，湧上一股心悸。

這是哪？

她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手，那是一雙臟兮兮、布滿泥汙的手，再往下看，借著雨水的反光，她瞥見自己同樣臟兮兮的臉。

這是誰？是我嗎？

為什麼我腦袋裏什麼都不知道？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出現在她眼前。

她抬頭，看到了一位身穿道袍的老者，雨水打濕了他的衣衫，可他穩穩地站在那裏，看著自己。

“可憐的孩子，跟我回家吧。”

老道僧聲音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溫和，和外麵的雷雨天氣實在是不搭。

畫麵一轉，是一老一少在雨中穿行的背影。

溫心被這個夢驚醒了，她揉了揉腦袋，大口地喘著粗氣。

怎麼最近總是夢到小時候的事情？

沒錯，剛才畫麵裏的小女孩，正是自己。

她記憶的開始，就是從那場雨夜。

也是從那天開始，她有了一個名字，叫溫心。

隻是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回想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裏。

可是無果，她就像是被那道雷將自己嵌入了這具小小的身軀。

溫心再次睡不著了，她起身準備洗把臉。

冰涼的水澆在臉上，才讓她有了種回歸現實的真切。

就在她抬頭看向鏡子時，裏麵突然出現了另一個麵孔。

不，準確來說她們長得一模一樣。

但區別是眼神。

鏡子裏的“溫心”眼裏透著一股寒冷。

她想起來。

當時在那個雨夜，她看向水窪的時候，就是這麼一個眼神。

空洞、死寂，沒有一絲人類的情感。

溫心的瞳孔皺縮。

她眨了眨眼睛，鏡子裏的景象一變，恢複如初。

就像那個眼神從未出現過一樣。

可強烈的心跳在告訴自己，這一切不是幻覺。

並且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出現了。

溫心能明顯地感覺到，在她的身體裏，好像藏著另一個靈魂。

第二天天亮，溫心被拉回現實，再次當回她的小主播。

在她斷播的這幾天裏，收到私信999加，粉絲人數掉了一百三十七位。

她心疼得不得了，第三天上午八點，準時開播。

【？？剛準備取關，點進頭像一看你開播了】

【心心你終於開播了！再不開播粉絲都猜測你被抓進巡查司了（哭）】

【這麼多天搞失蹤，在幹嘛？】

【凶手真的被你找到了嗎？】

所幸，借了波雨落的流量，她也吸了兩千多的粉絲，剛開播一分鐘，人數已經慢慢上漲。

溫心解釋：“前幾天在協助巡查司辦案，所以沒時間開播，大家見諒。”

【嗬嗬，第一次聽見有人把進局子說的這麼好聽】

【你個騙子怎麼還沒被封號？？】

【主播今天算卦嗎？】

溫心默默把黑粉禁言，“算，還是老樣子，三千一掛，老板可以直接送禮物。”

不多時，剛發彈幕的眼裏有光送來三千塊的禮物，溫心把老板拉上麥。

他是個二十五六歲左右的男生，帶著大大的黑眼圈，頭發一團糟，在打開攝像頭後，就迫不及待進入正題。

“主播，我最近怎麼總發生些倒黴的事，比如走路莫名摔倒，吃飯別噎著，昨天在橋邊走竟然腳滑掉進河裏，幸好當時有人路過救了我一命，現在想想都後怕。”

【真的有人這麼倒黴嗎？】

【我覺得像編的】

【我倒覺得是真的，你們看他的臉色，好可怕】

“主播，你能幫我算算，我這是怎麼了嗎？”

溫心看著他的臉色，微微皺眉，這不像是個正常人的麵相。

她拿起山鬼花錢，在手中搖了兩下，然後仍在麵前的桌子上。

得出答案——

“你這是被人給借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