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隨著許玉嘉的後退,方才還身形矯健矯若遊龍的兩人身子登時綿軟了下來,手中的武器也應聲掉地。
十六和十八對視一眼,卻完全不知道許玉嘉究竟用了什麼法子,眼看著她越靠越近,兩人卻毫無辦法,隻得認命般閉上了眼。
隻是等待了許久,卻並沒有任何不適之感,莫不是這丫頭並不想對他們動手?
十六猛地睜眼,眼底倒映出許玉嘉那張俏麗的麵容倏地在麵前放大,此刻正笑眯眯的盯著他們。
“既然我二人技不如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許玉嘉直起身子嗤笑:“看來王爺的手下也不過如此而已。”
說的話倒是有幾分骨氣,還真覺得人命不值錢嗎?
當初在末世之際,每次出門她都盼望著能夠遇到一個正常的活人,那個時候每個人都是惜命的,可這裏的人竟然如此不知自己生命的寶貴,真是讓人無語。
她麵上的笑意有幾分冷銳,十六和十八臉色也是難看的很,她這話不僅是在說他們二人不行,連帶著把王爺都給一並算上了。
可偏偏他們技不如人,又哪裏有底氣反駁呢。
“嘖。”許玉嘉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抬手便將二人身上的銀針抽了出來。
約莫過了一炷香功夫,兩人總算是恢複了過來,許玉嘉也不打怵,掀起眼皮道:“別想著再對我動手,我既能製服你們一次,就可以製服你們第二次。”
泠泠如水的眸子恍若天光,帶著讓人無法小覷的氣勢落在二人身上,“自然你們若是想,大可以試試,不過我可不敢保證這一次你們的性命還能不能保住。”
她的手段是十六和十八未曾見過的,如今人已然落在她手裏,他們二人自然懂得退讓。
十六看著許玉嘉,聲音冷硬的開口:“你想讓我們做什麼?”
“果然是王爺的手下,還算是有眼色。”許玉嘉眉頭一挑,滿意的看向十六:“你留下來和我一起去探探縣衙。”
說罷,她又轉向十八:“你回去向你的主子稟告,就說栗縣有異,請他來助我一臂之力。”
“你說什麼?”十八隻當自己聽錯了,這小丫頭來真的?
“怎麼,你是聽力有問題還是理解力有問題?”許玉嘉雙手叉腰:“讓你去你就去,廢話那麼多做什麼!”
“十八,既然姑娘讓你回去請主子,你回去就是,料想姑娘這頭也著急,你現在就走。”十六給了十八一個眼神示意。
雖心中不願,但如今人在屋簷下,十八也不好再說,隻能重新帶好麵具,深深看了留在原地的許玉嘉二人一眼,轉身拂袖飛身上了屋頂。
“姑娘,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
許玉嘉懶懶收回視線,看著穿著板正的十六忽的皺起了眉頭,她圍著十六轉了一圈,上手便把他的衣裳撕了個破爛,覆在臉上的麵具也被她輕巧摘掉,抹上了一坨黑灰之後這才罷休。
“姑......姑娘......”
十六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呆愣楞的站在原地,完全未曾想到他堂堂南明王的手下,一個銀甲衛,此時竟變成了一個乞丐模樣。
“這樣子就不會被人發現了。”許玉嘉滿意的拍拍手:“對了,你的身形不要弄得這麼挺拔,一看就是裝的。”
“你弓著背,對對......”
“脖子再縮起來一些......”
“手揣著,揣高點,嗯,這樣勉勉強強吧......”
兩人並肩走出小巷的時候哪裏還有什麼銀甲衛,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大一小兩個乞丐。
蹲在縣衙的門口,十六雙眼無神的看著大門,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
“姑娘,你就是這麼監視縣衙動靜的?”
許玉嘉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摸出了個餅子塞進嘴,囫圇道:“是啊,不然你要我大搖大擺的進去嗎?”
“那你可查到了什麼?”
“沒有。”許玉嘉理所當然的開口。
十六本就無神的眼睛此刻連光都沒了,合著他現在就是在陪她在這裏漫無目的的進行所謂的“查探?”
“那你有沒有想過,正門行不通,還可以走後門?”十六輕咳一聲,壓低聲音在許玉嘉耳邊說道。
走後門!?
許玉嘉啃餅子的動作一頓,她怎麼就忘了,在這個時代的建築,是有後門的!
都怪她經驗不足,在末世的時候為了安全起見,基地隻有一個大門可以出入,這就導致她根本就不會想起來還能走後門。
“還是有點用的!”許玉嘉一反手餅子便消失不見:“走,去後門瞧瞧。”
她的動作行雲流水,以至於十六根本就沒察覺她究竟是怎麼把餅子收起來的,不過那會兒見識過了她的本事,此刻他倒也沒多想。
兩人揣著手,一前一後拖拖拉拉的像是災民一般沿著牆根往縣衙的後門走,巷子狹窄,十六首當其衝的想進去,卻突然被許玉嘉扯了回來。
“噓!有人要出來!”
許玉嘉伸出手指放在唇上,抬起下頜示意,果不其然,後門便在此時被打開,有兩個人拖著板車先行出來,而後還有人往車上放置什麼東西,不時還能傳出悶悶的聲音。
伸著頭往裏看,許玉嘉一雙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眼看著那幾個人把草席蓋上,她急忙縮回頭,裝出一副正在乞討的模樣。
板車吱呀吱呀的從二人身前路過,一股濃鬱的血腥味隨著風竄入鼻腔,兩人相互對視,眸底皆露出了震驚。
“是屍體!”十六久經征戰,幾乎立刻辨認了出來。
許玉嘉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跟上去!”
這會兒他們也沒工夫去偽裝乞丐了,走路帶風般跟著板車一路出了東城門,這裏的難民雖然不比西門多,可也不算少。
許玉嘉還是第一次來東城門,兩人雖然跟著板車,卻不敢離得太近,隻能遙遙的盯著看。
隨著板車出了城門,外頭蹲著的難民如同發瘋了一般全部湧了上去,板車停在了人流中央——
“還是那個規矩,等我們走了之後再動手,聽明白沒有?”
“明白明白!”難民們激動的高聲呼喊。
許玉嘉眯起眼眸,側頭看了看同樣一臉疑惑的十六,這又是什麼暗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