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可什麼都沒說。”許玉嘉瞥了他一眼,“時候不早了,休息吧。”
十六哪裏睡得著,盡管許玉嘉沒說,但他明白,自己的猜測八九不離十。
“許姑娘,你且聽我一言,栗縣情況複雜,今夜你也瞧見了那郡守府的人,他們之間,肯定不止是尋個少夫人這麼簡單的事情。”
“許姑娘,你若是貿然行動,必定會打草驚蛇,日後想要追究到幕後,怕是難上加難。”
許玉嘉躺在炕上一動不動,但十六知道,她並沒有睡著,隻是不想理會自己罷了。
“許姑娘,我知你身手不錯,可那清虛道長的本事,未必就不如你,今日你也瞧見了,你不過一聲低語,他便能聽到動靜......”
炕上的人翻了個身,那雙眸子亮的驚人,“可胡嬌嬌十日進補一次,距離下次進補隻有七日,若是想不出辦法的話,下次就會有十二名女童被淩虐致死。”
七日......
十二名女童......
淩虐致死......
十六的話就這麼生生的卡在了嗓子眼,說不出,咽不下。
如果沒有見過那個場麵,他自然是能說出“大局為重”這樣的話來的,可他現在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若是王爺能趕在那個時候之前來的話,那就好了。
但他不敢確定王爺會不會來,十八並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也許......
十六不由得歎了口氣,便是王爺來,駐紮的地方距離栗縣也要十多天的路程,十八腳程快,一日便能趕往駐紮地,可若是一行人一並隨王爺過來,那時間上就會有極大的差距。
“你走吧。”許玉嘉的聲音打斷了十六的思緒。
他抬起頭看向炕上的姑娘,許玉嘉已經坐了起來,她看著十六,“你那位同伴回去的時候還不知道這些事情,你回去告訴你們王爺,或許,能動一動他的惻隱之心。”
許玉嘉聲音淡漠,臉上是什麼表情,十六看不真切。
“不管這件事你們王爺管不管,我許玉嘉都管定了!”她聲音堅定的說道。
十六不明白,到底是什麼讓許玉嘉有這樣的勇氣和魄力,想要去拯救那些女童。
他隻知道,如果自己能快一些找到王爺,快一些趕到栗縣,那就是少一些無辜慘死的女童。
這麼想著,他也不休息了,起身就出了屋子。
“我這就回去請王爺來栗縣!”
說罷,一個閃身,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看著空蕩蕩的外麵,許玉嘉輕嗤一聲,如今她隻希望那個南明王會願意來栗縣徹底解決這件事。
十六離開之後,許玉嘉也不再多想,一覺便睡到了天亮。
如往常一樣,她醒來後稍作收拾便再度出了小院的門。
時間所剩不多,如果不想引起騷動的話,那府衙大概率是要陸陸續續買女童進府的,左右不過七天,十歲不到的娃娃,也吃不了多少東西。
她便每日都在縣衙門外溜達著,然而一連五天,縣衙卻是沒有任何動靜。
與此同時,十六也快馬加鞭的朝著先前的駐地奔去,卻不想竟在半路上遇到了謝靜觀的隊伍。
“是十六!”十八看著遠處騎馬而來的人,聲音裏帶著欣喜。
其他人聽到十八的話,也都抬頭朝著來人看去。
十六也看到了隊伍,及時拉緊韁繩下了馬,“王爺,屬下有要事稟報!”
謝靜觀隻瞥了他一眼,神情一如既往的冰冷,“說。”
“栗縣縣長虐殺女童,以血為供養,使其女兒能夠嫁入郡守府,屬下以為,此事不光是栗縣與郡守府,怕是整個西陵郡,都有涉及!”
這話太過驚世駭俗,旁邊其他的銀甲衛雖然沒有出聲,但都不由得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動作。
一個個震驚的看著十六,他說的這話,是真的嗎?
謝靜觀也眯起了眼睛,“仔細說說。”
十六點頭稱是,這便將自己留下之後,跟許玉嘉一起做的那些事情都說了一遍。
“下次殘殺女童,是七日之後?”謝靜觀問。
“確切說,是六日,屬下從栗縣動身算起,已經過了一日。”十六回到。
謝靜觀神情微凜,“傳令,馬上動身前往栗縣。”
“是!”副將孫祺樾得令馬上去通知了。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方才還零零散散休息著的人,就都翻身上馬,朝著栗縣的方向奔去,身後隻有揚起的滾滾沙塵。
許玉嘉掰著手指頭數著日子,已經過去六天了,可是南明王好像一點兒消息也沒有。
嗐,她就不應該把希望放在別人身上的,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這事情,本來不就是她想要管的麼,不管有沒有南明王,她都會管。
既然這樣,那還管什麼勞什子的南明王呢?
她嗤笑一聲,罷了,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狠狠的咬了一口嘴裏的餅子咽下,許玉嘉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縣衙的大門。
明天就是胡嬌嬌喝血的日子了,再怎麼樣,今天也應該搜羅女孩了吧?
正想著,就見到方翰大搖大擺的出了門,還帶著幾個仆從。
許玉嘉知道,他這怕是要去買女童了。
又往臉上塗了點灰,許玉嘉這才揣起手來,跟在他們的身後,一路往南城門去。
西城門的難民是最多的,買賣女童也應該是西城門外更好買一些,上次不也是在西城門買的人麼,怎麼這次會往南城門去?
她正疑惑著,就有仆從代替她問出了這個問題。
“大人,咱們去南門,怕是很難買齊十二個祭品,還是西城門人多,咱們怎麼不去西門啊?”
方翰瞪了那人一眼,“上次在西門鬧出了事端,這次再去西門,你是嫌命太長了?”
那人嘿嘿的訕笑兩聲,“是屬下疏忽,屬下疏忽,還是大人想的周到!”
跟在後麵的許玉嘉挑了挑眉毛,不去西門,是因為她?還是因為,那塊屬於南明王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