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南門，人是少了，可一聽方翰要買十歲的童女，還是有不少人爭前恐後的往前擠。

許玉嘉趁著大家都往前擠的時候，躲在角落，從空間裏摸出了粉底液和眼線筆，在臉上隨便塗了塗，對著小鏡子一瞧，確定看不出是自己了，這才往人群中擠了進去。

仗著身形小，很快她就躥到了前列。

這邊方翰還在看著那些被送上來的女童，旁邊一個仆役就看到了落單的許玉嘉，。

他一把將人抓了過來，仔仔細細的瞧了瞧，然後開口問道，“丫頭你家裏人呢？幾歲了？”

許玉嘉故意掐著聲音，裝出一副懵懂的樣子，“我十歲了，爹娘把我帶到這邊讓我等著，他們說去買糧食了，一會兒就回來。”

一聽這話，那仆役就忍不住嗤笑道，“別等了，你爹娘不會回來了。”

許玉嘉眉頭一皺，一臉的不相信，“你胡說，我爹娘說他們買了糧食就會接我回家。”

那衙役嘖了一聲，根本不管許玉嘉是什麼態度，大手一拎，許玉嘉就被提了起來。

“大人，這有個落單的丫頭，剛好十歲，家裏人還騙她說買了糧食來接她，這年頭，買得起糧食的，誰會讓這麼個小姑娘在這城門口啊。”

方翰眉毛挑了挑，“帶過來！”

許玉嘉就被那人拖著到了方翰麵前。

他皺著眉頭粗略的打量了許玉嘉幾眼，然後就往身後一扒拉，她被歸入到了這次的十二名祭品當中。

在南門這邊逗留了許久，果然沒能湊齊人數，他們不得已，又動身去了北門。

“要我說，既然分兩個地方買祭品，幹嘛不分兩天買呢？這一天從南走到北的，可真是累人！”

休息間，許玉嘉聽到有仆役開口抱怨。

她抬眸朝說話的人看去，那仆役年紀不大，瞧著也就是十八九歲。

明明比這些小姑娘大不了多少，可卻甘心做魔鬼的爪牙！

“嘁，瞧你說的，提前一天買人是輕鬆，可提前一天也要給飯食，這糧食你出嗎？”

年輕人身邊坐著的那個仆役明顯要老成一些，自然也更懂其中的彎彎繞繞。

他不屑的瞥了一眼這邊聚在一起的七八個小姑娘，“別看一個個都瘦瘦小小的，這要吃起來，也是不少糧食。”

其他的女童們不知道那邊的兩個仆役在說話，她們一共隻有兩個餅子，一人隻能分到四分之一。

可即便這樣，她們也很高興，因為在家裏，大概連這四分之一的餅子都沒有。

許玉嘉卻是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要喝她們的血，竟然連多一天的飯都不願意管！

見她捏著餅子不吃，坐在她旁邊的小姑娘開口問道，“你怎麼不吃呀？”

問完又覺得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抿著唇低下頭，“我隻是問問，不是想搶你的餅子。”

許玉嘉這才收起自己渾身的戾氣，看了一眼說話的小姑娘。

她瘦的可憐，臉色泛白，頭發也是枯黃的，嘴唇也幹到起了皮，卻還是努力的咽著那幹巴巴的餅子。

“我這個也給你吃吧。”許玉嘉歎了口氣，把手中的餅子遞到了她的麵前。

小姑娘一愣，不可思議的看著許玉嘉，“給我吃，你不餓嗎？”

“不餓。”許玉嘉說完，靠在身後的柱子上閉起了眼。

見她閉眼了，那小姑娘也不再說話，捏著手裏的餅子慢吞吞的又吃了起來。

她這剛剛吃完，那邊的仆役就吆喝了起來，“都起來了起來了！快點跟上！到北門湊夠人了，咱們就能回縣衙了！”

許玉嘉睜開眼，身邊的小姑娘趕忙扶她起來，小聲道，“快走吧，官爺喊咱們了。”

一行人就這麼趕去了北門，直到補齊了十二個人，方翰這才滿意的回了縣衙。

進了縣衙，十二個女童被安置在同一間屋子裏，索性她們都瘦小，這屋子也不算很擠。

天色漸暗，外麵的仆役送進來了她們的晚飯。

許玉嘉瞧了一眼，粟米粥和窩頭，還是四個人分一份兒。

她眉頭皺了皺，“你們吃吧，我不吃了。”

雖然大半天沒吃東西，但這飯食，她還真不願意吃。

“怎麼能不吃飯呢？”

說話的，還是白天跟許玉嘉說話的小姑娘。

她有些焦急的湊到許玉嘉的身邊，“不吃飯你會餓死的！”

“我知道你。”小姑娘開口。

許玉嘉一愣，轉頭看著她，“你知道我？”

小姑娘點點頭，“在南門那邊，我看到你了，也聽到你說的話了。”

她說著，歎了口氣低下頭來，“你爹娘的話是騙你的，他們應該是覺得你吃了太多糧食了，家裏養不起了，所以才把你放在那裏，就是，就是......”

小姑娘麵露不忍，“就是不要你了。”

許玉嘉自己編的故事，自然明白自己說了什麼，可是這萍水相逢的小姑娘，竟然也替自己難過起來了。

她大概還不知道，這些小姑娘進了縣衙，會遭遇什麼吧？

“我知道的。”許玉嘉神情淡漠，“我知道他們在想什麼，所以，我不想吃了，你吃吧。”

小姑娘可著急起來了，“不吃怎麼能行呢？不吃就會餓，會沒力氣，咱們到縣衙裏麵，是來做丫鬟的，沒力氣怎麼能行呢！”

做丫鬟？

這小姑娘可真是天真！

許玉嘉看著她，認真的道，“你當真以為，來縣衙是做丫鬟的嗎？”

她這麼一問，那小姑娘又有些不確定了。

不過不管怎麼樣，她總不能看著許玉嘉被餓死。

將手上那小的可憐的一塊窩頭塞到許玉嘉的手上，小姑娘開口道，“不管做什麼，總得先保住命才是啊，你快吃吧。”

說完，小姑娘就又湊到那邊，試圖多喝一口粟米粥了。

看著手上的窩頭，許玉嘉的心像是被放進了一盆溫水裏，溫暖舒適。

“你叫什麼名字呀？”許玉嘉問。

小姑娘抬起臉，笑嗬嗬的看著她，“翠娘，劉翠娘。”

她的笑容就跟她的人一樣溫暖，許玉嘉還想跟她說說話，屋子門就被人狠狠的推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