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初的三天,我對著門又踢又打,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
第四天,我開始哭泣。
第七天,我聞到了腐敗的氣味,看見蒼蠅在房間裏飛舞。
第十天,我看著母親浮腫變形的臉,終於跪倒在地。
“我錯了......沈赫,我錯了......”
我拍打著門板,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
“求求你,讓他們入土為安......”
第十五天,門開了。
沈赫的聲音傳來,
“想通了?”
我癱在地上,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
“我都答應......隻要你讓他們安息......”
可蘇晴不答應。
她帶著人衝進來時,我正蜷縮在角落。
兩個壯漢一左一右按住我的手臂,我拚命掙紮,
“沈赫!”
我絕望地看向他,
“這是你的孩子啊......”
他別過臉去,點燃一支煙。
蘇晴冷笑著走近,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她抬起腳,狠狠踹向我的小腹。
一下,兩下,三下......
劇痛讓我眼前發黑,溫熱的液體順著腿間流下。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我看見沈赫吐出的煙圈在空氣中慢慢散開。
他始終沒有回頭。
我試過報警。
沈赫讓律師傳來話,白紙黑字寫得很清楚:如果我不想淨身出戶,最好乖乖認下這一切。
如今我家公司的每個角落,都站著沈赫的保安,每個公章都刻著他的名字,我像個外人被放逐。
我不記得自己鬧了多久。
我衝進總部大樓,被曾經的李叔張伯架出來,我闖進董事會議,被沈赫新聘的保鏢捂住嘴拖走,我找到他們新買的別墅,蘇晴開門就是一盆汙水潑過來。
“瘋婆子。”
她總是這樣叫我,當著所有鄰居的麵。
身上的傷一層疊一層。保安的推搡在胳膊上留下淤青,保鏢的鉗製在手腕上刻下紅痕,蘇晴的高跟鞋在我小腿上踢出過血口。
我照了照鏡子,確實像個瘋婆子,頭發打結,衣衫不整,臉上總是掛著淚痕或傷口。
直到某個清晨,我從又一個噩夢中驚醒,卻意外地平靜。
我夢見七歲那年的冬天,福利院那個漏風的工具房。
小沈赫蜷在角落裏,嘴唇凍得發紫,夢裏的他抬起頭,黑漆漆的眼睛望著我,聲音輕得像歎息,
“阿梨,就當我那時候已經死了。”
我坐在床上,看著窗外漸亮的天光突然就笑了。
是啊,那個在寒冬裏被我找到的男孩,那個會把唯一一塊肉夾給我的少年,那個為我打架擋雨的沈赫......
早就死在七歲那年的冬天了。
而我,為他哭了太久太久。
我很快簽了離婚協議,搬到大理定居。
蒼山洱海旁的小院,成了我們一家三口最後的歸宿。
客廳的桌上,並排放著爸媽的骨灰盒。陽光透過白紗窗簾照進來,溫柔地落在上麵。
我們終於團聚了,以這種方式。
砰......門被猛地推開,沈赫的臉出現在門外,帶著一身風塵。